邓大庆故意提高嗓门,拉长了声调,道:“哪个挨千刀的敢折腾咱们戴捕头?”
戴能‘哼’了一声,只是不说。
殷扬代言道:“昨夜‘大龙镇’病死一人,报上来要注销户籍,戴捕头下去跑了一趟。”
邓大庆听闻,笑道:“老戴,不用你四处拿人,已算是知州大老爷的特别优待了,你怎能有甚怨言?”
戴能打了个哈哈,道:“屁的优待。今天一早,‘马棚村’又死一个。昨夜跑了‘大龙镇’,今早又要颠‘马棚村’,这州南州北的,摆明是要跑断我这双老腿。”说完,他瞟了眼黄芩,语带揶揄道:“要说优待,咱们谁能比得过总捕头?到底是年纪轻,生得俊,加上在京里的‘捕快营’待过几年,沾了京城的贵气,咱们大老爷当然喜欢得紧。不象我们这帮粗鄙的老梆子,热脸贴上去,都换不到大老爷一个笑模样。”
邓大庆怒道:“别说了!你这口没遮拦的毛病端的是让人烦,招人厌。”
戴能又‘哼’一声,道:“人老了,毛病了一辈子,是决计改不了的。要烦要厌,那是你的事。”转而冲黄芩道:“总捕头,我真服了你......”
知道他下面绝没有好话,黄芩只淡然一笑,也不应他。
戴能果然继续道:“这些年也没见你正经抓过一个毛贼,破过一宗大案,却还能讨到大
老爷的欢心,青云直上,升到‘总捕头’的位子,”说到这里,他瞪了眼邓大庆,才继续道:“真正让我这做了几十年捕快,却还被人说‘让人烦,招人厌’的老家伙不服不行啊......”
他这番话夹枪带棒,除了黄芩外,另几个听者面色都不禁变了变。
殷扬眼珠转了转,插嘴劝道:“戴捕头,大家同为公门中人,您这又是何必......”
“滚一边去!你才入公门几年?毛都没长齐,老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!”戴能轻蔑叱道。
被他这么一骂,殷扬虽然心中愤愤,但身为下级,加上资历极浅,自然再不敢多话,只在心里咒骂。
戴能又继续道:“说是念在我年纪大,所以照顾我些跑腿的活儿。可怎么‘跑腿的活儿’变成了美差,就想不到我老戴了?”
他伸手挖了挖鼻孔,拨弄出一粒鼻屎,弹至一边,悠悠道:“有了美差,自然忘了老戴,就只记得黄捕头喽。”
邓大庆见他越发嚣张起来,便再不给他面子,斥道:“滚你的!真有本事,为啥不到大老爷跟前鼓捣去?!不是我瞧不起你,这些话,你也就只敢在这里嚼,真正到了大老爷面前,屁都不敢放一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