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若壁略有迟疑道:“可据我所知,二十余年来,他从未被捉拿归案啊?”
黄芩不以为然道:“因为我又放了他。”
韩若壁‘啧啧’两声,道:“哪有你这样做捕快的。”
黄芩道:“他和我约定好,此生都不会再到高邮,我便放了他了。”
韩若壁摸着下巴,作势问道:“朝廷悬赏捉拿‘一卷空’的花红年年看涨,前年是多少来着?”
黄芩奇道: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韩若壁笑道:“替你算算损失了多少银子呀。”
黄芩淡淡道:“你好像忘了,捕快可是没有花红的。”
韩若壁道:“那倒是。不过,倘若你把‘一卷空’抓了送去邀功,即便没有花红,也该有不少好处。说真的,他明明是个剧盗,你因何不把他捉拿归案?”
黄芩撇撇嘴,道:“这二十余年来,他前前后后犯的案子虽然只有七八桩,但数额加起来十分惊人,若要归案,必是死路一条。有种说法是‘杀人者死,伤人者刑。’‘一卷空’并未杀过人,似乎还罪不至死。”
韩若壁伸手,极自然地推搡了他一下,轻蔑笑道:“可还有一说是‘杀盗人,非杀人。’”停顿了一刻,他摇了摇头道:“算了,别用‘罪不至死’忽悠我了。上天虽有好生之德,可你黄捕头是不会在乎‘一卷空’的死活的。”
黄芩只得直言道:“我在乎高邮,只要他和高邮无关,死活随他。”
韩若壁了然笑道:“原来你是不想他在高邮被抓。”
黄芩点头道:“树大招风,他盗走的银钱总计数目巨大,是挥霍掉了,还是收藏起了,没人知晓。但是,这世上从来不缺好事、好财,或煽风点火之人,会硬说成被‘一卷空’藏匿起来了。如果把他关押在高邮大牢侯审,那笔似有似无的银钱,则可能替高邮招来一众说不清的麻烦。”
顿一顿,他又道:“我并非真怕麻烦,只是讨厌自找麻烦。”
韩若壁微微叹息了一声,道:“实话说,若是‘一卷空’真被你收押了,连我都忍不住想往高邮大牢里走一遭,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被盗银钱的下落来。那绝对是笔大数目,冒险一探也是值得。”
黄芩点头道:“连你都这么想,可见黑道上有此想法的,必定大有人在。放他那件事,我没有做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