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连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了下来,“说起来,你这次的帮忙好像也没算在咱们的条约里。”
“那就当做是生意的添头吧,”方停澜难得慷慨大方地摊开手,接下来说出话却毫无预兆,“之所以要快点帮你救出约诺尔子爵还有一个原因——我可能没法见证你如何成为久梦之主了。”
海连脚下一顿,人便慢了半步。
方停澜转回身,面对向他,“南宏那边已经是第四道加急信件催促我回国了。南宏今年国体大动,局势一直不算太稳,这才让天机库的人塞了好几只老鼠进来,一旦让他们得知我不在国中,光凭我布下的障眼法可能拖不了太久。”男人说到这里时声音微低,宛如叹息一般,“抱歉。”
“你道什么歉,我可没拦着你回国。”海连摆摆手,“你自己的地盘有危险,当然是先回去办你的事,不然你这艘大船到时候漏了沉了,遭殃的是所有人。”像方停澜这么通达人情世道的人,海连觉得他不应该会不懂这个道理。
“如果我走了,你得想我。”
海连愣了愣,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你说什么?”
“你得想我。”方停澜重复了一遍。
这话太莫名其妙了,海连皱起眉:“方停澜,你又要搞什么花样——”
“因为我们从没有好好的分离过。”
海连后脊一僵。他和自己的每一次见面总是充满着意外,欺骗以及闹剧。
方停澜向前一步,深巷无光,他却能精准地握住海连的手,“允海太宽了,这让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。”
“我这次来见你,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。方家所有能动的不能动的资源我都动了,将瀛沧军调往天堑海峡时,周不疑气得直跳脚,说要发动议台会决,把我当南宏新朝的头一个罪人给办了——不过那样就不符合他当大奸臣的人生目标,这才作罢。”方停澜笑了笑,他嗓音低醇,语调却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个长夜。
腹稿打了许多,关于缇苏的情报垒成了小山,见到他时要怎样劝诱,怎样说服……但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心底不断地嘲笑——光凭这些就足够了吗,方停澜。
当然是不够的,远远不够。
“你是我曾经获得过,但是又握不住的海风。”方停澜一字一字,他这千里一路的攻心之战已近尾声,现在鸣金收兵,只等对方递来止战文书,“我不会禁锢风,但希望风能吹向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