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一算,距离新年没剩几日了。
他一个人待着无趣,把熟睡的离卢当做倾听秘密的树洞,说了好多话,一开始问他什么时候才会醒,到底会不会醒,后来就开始说自己的事,从小时候记事起说到现在,把他至今为止自己认为有趣的事情都说完了,离卢还是没醒。
接着凌施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自己看到的一切,今天村东头的谁谁和谁谁吵架了,明天村西头谁谁的老婆偷汉子了,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跟他说。
到后来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忒烦了,可离卢还是一言不发,连眼睛都懒得睁开。
凌施开始怀疑他是否会就这个样子睡上三个月,然后与世长辞,可……他也没办法。
“谁叫你仇家那么多,我前脚带你出去,后脚就得跟你一起见阎王。”
渐渐地,凌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,每日做着重复的事,说着大同小异的话。
然后,距离除夕还有七天,一个毫无预兆的下午,缠绵榻上沉睡了许久的孱弱苍白的美人,终于睁开了那双沉静绝美的眼睛。
凌施那时候正在收拾农户给他送来的蔬菜,背对着离卢说起跟他做交易的农户春节后要娶妻的事儿,说得滔滔不绝。
“他老婆死了三年了,现在续弦也算是仁至义尽,听说对方是个长相和人品都不错的寡妇,命苦,听起来两个都是好人,就是没遇到对的时候,不过……”凌施停下手里的活儿歪着脑袋笑了一下:“这下也算是遇上了,所以说啊,只要是对的人,过多久都得在一起,是注定的。”
凌施看到蔬菜里面还加了一块腊肉,“对了,他说快过年了,这肉没收我的钱,还跟我说,如果你一直病下去,这屋子他成婚后我们也还能住着,让我不着急走,还问你到底是什么病啊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,每次都是编瞎话,编着编着,还真是担心哪天露馅了。”
凌施把肉挂在门后,“他不急,我可急着呢,我跟你说啊,你要是再不醒,三个月一到我就得走,反正我也算完成了答应伊琳的事情吧,你可别说我做人不地道,我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,我还有自己的事儿呢。”
“什……么事儿啊?”
身后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微弱的声音,嘶哑不已,听得凌施身躯一震,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了幻觉,不知道为什么,半天不敢回头看他。
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,凌施一点点移动身躯,回头果然看到离卢带着浅笑看他。
“小施儿……过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