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个头不高,只有四尺多,然而腰板挺得笔直,板着小脸,不卑不亢地走进了门,向裴叙行了一礼,“晚辈参见定皇叔。”
这还是六皇子头一次主动来找他。
上次,李家的人同他说,六皇子或许是个合适的储君人选。裴叙还一直没来得及见他一面,现在对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。
裴叙平静地开口道:“起来吧。”
“晚辈前几日便打算来找皇叔,只是看皇叔府上正在布置,想来是有宴会筹办,是以未叨扰。听说昨日皇祖母出宫,夜半方归,想来是参加的皇叔府上宴席。于是晚辈今日便来了。”
短短一段陈述,便能看出这孩子逻辑能力强,懂得人情世故,善于观察,也心细如发。
“皇侄此番是有什么事吗?”
六皇子屈膝跪在了地上,重重地朝裴叙磕了一个头,大声说道:“听说皇叔学识渊博,十八岁便能舌战群儒,所作诗句仍为当世经典。晚辈亦钦佩于皇叔的宽阔胸襟,为国为民的崇高精神。晚辈的理想便是成为像皇叔一样的人。晚辈斗胆,希望拜皇叔为师。”
裴叙看了他一阵,淡然问道:“那你为何现在来找我?”
“因为大皇兄。”六皇子胆子也够大,话说起来毫无顾虑,“听说五皇兄当初仅是随皇叔一起赈灾,关系稍微近了些,大皇兄便暗地打压五皇兄。晚辈不似五皇兄,没有母族可依靠,不能让大皇兄有何顾虑。生怕稍不留神就尸骨全无,所以为求自保,只能与皇叔保持距离。”
“你想当皇帝吗?”
这六个字轻飘飘地一出,便叫六皇子陡然一惊,他赶忙道:“晚辈绝无此意!如若能拜皇叔为师,就算是放弃皇家身份,晚辈也在所不惜!晚辈只想学习丰富的知识,充沛自身,为大启尽上自己的力量。”
“太傅所传授,已不能满足于你了吗?”
“晚辈觉得太傅教的不是晚辈想学的。”六皇子道,“太傅教的全是圣人所讲的大道理。而这些道理空而无用,并不能解决国家的问题,亦不能减少百姓的苦难。”
裴叙道:“你可知你口中所谓‘空而无用’的大道理并非是为治国。”
“晚辈明白。这些是为明智。”六皇子抬起了头,双目澄明,神采飞扬,“所以晚辈觉得现在学得还不够。晚辈想要学得更多。”
裴叙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,忽然道:“你先起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