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湛好整以暇问男人:“李公子让你们杀这么多人做什么?”
“抢了李家的货道,或惹了李公子不高兴,初为警告,再是杀人。”
“哦?倒是循序渐进。”沈湛表现得十分闲适,“我记得贵公子与听雪的关系确实不算好。”
李清和李夫人的脸色皆是一白。
李成治与郑听雪的关系很差,这是青冈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。郑听雪倒从未表示什么,只是李成治做人高调,对郑听雪的厌恶太过明显,四处说他坏话就罢,还要遣人砸郑家的招牌。郑家以武学起家,唯有一片茶园做寥寥经济来源,因此郑家虽名震江湖,却几乎可以称得上清贫。即使如此,李成治也要时不时打压郑家茶价,害得郑家一年里总有几回入不敷出。孙老迫于无奈,上门找他们讲理,李家人皆护短且逐利,面上哄着孙老,背地依旧随李成治去。
李家富裕至此,小儿子还这样揪着远无法与其竞争的郑家不放,未免显得太过小气。大家都知道李成治这样做不过是嫉妒郑听雪年纪比他小,名气却比他大,各方面也非他能攀比,才仗着家中庇荫胡闹。可郑听雪本人不在乎,也从不管李成治在他背后说什么,做什么,更不仗着武功高强去给自己找场子。如此别人也不好说什么。
就在孙老失踪的前一天,李成治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老人嘲讽一番,让他一把老骨头就不要再瞎折腾,回去守着他清高的小家主握紧荷包过日子去吧。
“我再问你一遍。”沈湛慢慢开口,“孙老被杀的那晚,李成治是否与在你一起。”
“是。”男人回答,“李公子一直看着我将尸体拖上马车,并让我尽快处理干净。”
李夫人晕了过去,被下人们搀扶着离开。李清冷汗如雨下,喃喃道:“不会的,不会的……”
沈湛看着他,好像在看一个很有趣的事情,他侧过头靠近郑听雪,“听雪,你说,要怎么罚。”
“把他们全杀了?”沈湛的声音轻轻的,无足轻重,平常不过。
李清听到了他的话,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哀道:“沈公子高抬贵手——孽子是一时糊涂,一时糊涂啊!”
沈湛却看也不看他,任一个长辈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。他只是温温柔柔地盯着郑听雪,“听雪。”
郑听雪终于动了动。他从一开始问过一句后,就再没有说话,甚至没有动,像个静止的白色人偶坐在椅子里,无情地看着眼前的人间闹剧。
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清,良久默然。
“此事与李家其他人无关。”郑听雪的声音低低的,很缓慢,“就不要牵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