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如此,有人从天上飞向地狱,有人在泥地里伸手朝天。
而沈湛没有杀郑听雪。
那道“必须杀了郑听雪”的咒语自他离开鲜卑山的那一刻就萦绕在他的脑子里。如果聂踏孤所料不差,这道咒语在蛊虫的滋养下终有一日会发挥效力。但它失效了,沈湛在他的操纵下走完了复仇的大半路程,却在最后一步止住,再一寸也不肯往前。
“我不配做他的父亲?”聂踏孤一副听到天大笑话的样子,“我聂踏孤不配做他的父亲?那谁配,郑暮州吗?哈哈哈哈哈!”
“你什么也不配做。”郑听雪如此说着,手中剑芒一闪。
他持剑攻向聂踏孤,聂踏孤早有预料,举起长刀的同时一拍手边木桌,登时桌上无数毒粉震荡飞起,刹那间飞满了整个屋子。
郑听雪屏息凝神,调动全身内力穿过毒雾,凛冽双目中杀机毕现。
郑听雪真的想杀一个人的时候,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会进入极度集中的境界,他仿佛一只暴烈的鹰隼在空中高速移动,爪牙皆直指猎物。浑厚的内力将每一颗意图触碰他的毒粉震开,接着他一步跨过与聂踏孤之间的距离,一脚便将聂踏孤连人带刀踹得坐椅翻转,撞破窗棱,整个人在墙砖和木块倒塌的声响中飞出屋子!
那一脚极重极狠,聂踏孤原本以为他要出剑,没想到他竟然虚晃一招后直接一脚扫来,当即踢得他肋骨发出断响,嘴里呕出血块。紧接着他高大的身躯直飞出去,同时郑听雪一踩桌角,旋身跃出了窗户。
药房后紧靠山壁,聂踏孤被郑听雪那猝不及防的一脚扫得内脏破裂,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猛地撞上石块,身体硬生生将其砸出一个坑。聂踏孤咳出一口血,眼睛余光捕捉到一个身影飞快袭来,多年来身体累积出来的本能令他架刀防御,接着便是“锵啷”一声,两把锋利的杀刃撞在了一起!
聂踏孤了解郑听雪的作风,若是与郑听雪对上生死局,最忌讳的一点就是拖延。因为郑听雪出招太快,且招招直扼咽喉,他不被任何节奏打乱,所有跟不上速度或者试图拖住他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。
聂踏孤深知这一点,当即迎面一抖长刀,紧接着剑柄上弹出一方暗盒,盒中突射|出漫天毒粉。郑听雪才与聂冬闻和雾月交过手,见惯了他们聂家人的出手方式,当即熟练后撤,聂踏孤抓住时机扑上前,同时袖中再次飞出无数毒针,郑听雪知道他浑身上下都藏了暗手,便以剑锋封住他四面来势,同时卸掉全部毒针的力道。
“郑听雪!”聂踏孤武功不俗,甚至能与郑听雪一战,“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坐上聂家家主的位置?你以为我只会使毒吗?!”
郑听雪冷冷回他:“不关心。”
两人在狭小的山壁和后院墙间刀剑相见。风雪狂啸,聂踏孤借狂风声不断觑机使毒,郑听雪近不得他的手,几次三番下来便冷了脸,一剑挡开聂踏孤弹射而来的毒钩后踏上后院墙壁,目光注视着聂踏孤。
“呵,怕了?”聂踏孤已近强弩之末,他本就断了肋骨破了内脏,强撑到现在全是靠身上数不尽的毒。他站在漆黑的山壁前喘息看着郑听雪,“我倒要看看你的内力还能护你多久,郑听雪。”
他话音刚落便一甩刀锋,一阵异香扬起,郑听雪瞬间飞身跃起,他借力踩在山壁上,身体轻巧如燕子般登时拔高飞起,他恰好避开毒香范围,在半空中一翻身,聂踏孤猛地抬头看向他,两人视线相触,郑听雪的目光比漫天大雪还要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