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
梅庚捏着茶杯的骨节泛白,眸内映着跃动烛火,却是极寒,风溯南似有所感地顿了顿,便听见梅庚沉冷声音:“继续说。”

风溯南咽了口唾沫,气焰低迷了不止一星半点,又哼哼道:“这事儿虞易也知道,梅庚在的时候,永安城没人敢惹五皇子,可那西北战败的军报一条一条传回永安,虞易和梅庚交好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,不仅在侯府过得水深火热,就在外也是一样,朝堂林党得势,从先帝开始就吃败仗,武将也愈发势弱,局势这么乱,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,我也没法子两边救火啊!”

一时寂然。

陆执北怔了半晌说不出话,他本就不喜永安这官场争斗,自认带兵征战也不及梅庚父子与父亲,就连离家都是偷摸跑出去的,如今回来不过是被情势所迫,他终归是陆太尉的独子。

气势汹汹质问风溯南时没想太多,如今想来,梅庚走是为守家保国,可他却抛下一切,一走了之,又哪来的资格去诘问?

三人又是半晌无言,忽而,咔嚓一声。

精致青瓷杯碎了满桌,温热的茶水和着鲜红的血,一滴滴地连着串淌下去。

那只瓷盏到底还是没能在梅庚手里保下小命,风溯南和陆执北同时一滞,便见那容貌俊美的年轻人眉心涌上惊人煞气,如同氤氲着的浓稠黑雾,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,活脱脱一个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索命修罗。

他轻轻道:“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。”

梅庚并非想不到楚策和虞易会受委屈,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,都未料到他们竟会被欺辱至这般地步。

这看似无甚说服力的保证,却让风溯南和陆执北无从置喙。

“这次的事交给我。”梅庚若无其事地收了手,低目瞧着深深嵌入掌心的碎瓷片,雪白的瓷,猩红的血。

风溯南和陆执北这次都默不作声。

瞧西平王跟个煞星似的,哪还敢出声反驳?

——

二人走后,梅庚坐在原地良久,随手将碎瓷片摘出去,将染血的手洗干净,出了房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