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如同梦魇般前世纠缠的,不仅是梅庚。楚策恍恍惚惚地想,他那半生过的也够凄苦。
宫中受尽欺凌,为帝后操劳家国大事,奈何天不作美,民不聊生,眼睁睁瞧这高楼倾塌,尸骸遍地,受千夫所指,万人唾骂,人人道他昏君,无能残暴,连死都那般不体面。
见他不肯开口,梅庚没再追问,索性将人整个揽在怀里,低垂着眼陷入沉思。
他爱慕楚策,但发乎情止乎礼,前生对楚策的了解只怕不如他身边的五味,仔细回想起来,从西北回来后他日子不好过,楚策虽不提及只言片语,想来也颇为艰难,他这身体恐怕比起虞易也好不到哪去。
又是各怀心思,各自沉默。
陆执北匆匆忙忙被请过来时,外头小雨已歇,进门瞧见的便是这一幕,梅庚脸色难辨喜怒,怀里极亲昵地搂着那位苍白着脸气息奄奄的五皇子。
见他进门,梅庚仿佛勉为其难似的抬了下眼,攥着楚策纤细苍白的腕子递去。
“瞧瞧,午膳没吃什么,呕了半晌,吃不下东西。”
若非五皇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男孩,就瞧梅庚这架势,陆执北险些脱口而出一句——那怕是身怀有孕了。
想是这么想,说是不敢说,陆大公子任劳任怨地搭了个脉,半晌,方才面露迟疑的收回手。
还没开口,梅庚便沉着嗓子问道:“怎么样?”
“…很奇怪。”陆执北摸着下巴面露深思,俊挺眉宇拧成一团,“气血失和,但也不至于虚成这般,五殿下,您平日用膳都进些什么?”
楚策总算睁开了眼,犹豫了半晌,方才轻声道:“吃不下什么,白粥小菜尚能入口。”
话音一落,他便察觉揽着自己那条手臂蓦地一紧。
陆执北若有所思,沉吟片刻后道:“那便挑能吃的吃,不必在乎一日三餐,饿了便吃,能吃多少是多少,也不必勉强。”
“他到底怎么了?”梅庚语气已经带上烦躁,陆执北却顿住,最后沉稳吐字:“没病。”
梅庚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