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楚恒之的神情颇为耐人寻味,梅庚瞧见了愤怒,以及…惊恐。
是啊,能闯入焦兰殿差点杀了他儿子,那便也能在皇城之内,杀了他这位大楚天子。
梅庚又道:“陛下若不信,大可派太医入王府瞧瞧,且不说是夏人伤着了殿下,单是五殿下此刻伤重难愈,莫说去西夏和亲,只怕想走出房门都难。”
若楚策受了伤,恐怕他只有一口气,楚恒之都会把人丢去和亲,可若伤了他的是夏人,哪怕为了面子,楚恒之也必须得保下楚策。
果不其然,太子心虚不敢再作妖,而楚恒之明言不肯下嫁皇子,便退了早朝。
临走前,梅庚慢慢悠悠地晃荡到鸿胪寺卿身边,低语道:“大人,西夏人险些伤了皇子性命,知道该如何办了?”
年岁和骆宽差不多的鸿胪寺卿吓得险些瘫软,连连称是,心头老泪纵横,心道王爷您这是威胁我呢?
他当真不敢招惹西平王,免得哪天自家小辈遭殃。
瞧着落荒而逃的鸿胪寺卿,梅庚疑惑地蹙眉,这些老家伙什么时候对他如此忌惮了?
目睹全过程的陆柏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,今早起来便听说西平王府将陆执北那小子请过去了,却没想到竟是夏人伤了五殿下,他低声神神秘秘地道:“五殿下真受伤了?”
“嗯。”梅庚颔首,边走边压低声道,“不至于伤及性命,若不如此推脱,恐怕明日五殿下便要穿上喜服上花轿了。”
楚策要成亲,嫁的人不是他,这简直在挑战西平王藏在骨血中的暴戾,梅庚语气不自觉地森然起来。
陆柏言不知梅庚与楚策那点旖旎的猫腻,却觉着有点古怪的违和,站在原地嘀咕了句:“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……”
路过的骆宽脚下一顿,心说那可不是吗,酸着呢。
天地清明,云开现曦光,下朝时散了雾,梅庚施展轻功翻墙回府,直奔着泫鹤堂而去,回来的时候楚策已经醒了,正倚着软枕小口小口地喝药。
乌黑的药汁散发着浓郁的苦涩味道,甚至将房中燃着的香料味道压下,但楚策眉目平静,好像那只是一碗平平无奇的水。
见梅庚回来,他露出抹清浅的笑,如暖阳般温和,瞧得人呼吸一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