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

门外是大雨滂沱,硕大的雨滴砸上窗框,闷响如远远传来的击鼓声。

秦皈和方韧将冯县令给拎了过来,直面脸色阴沉的西平王。

梅庚沉声:“冯县令,本王一路而来,见百姓穷困潦倒,那朝廷每年拨下来的银子,都用在何处了?”

冯县令吓得险些晕过去,往地上一跪便高呼冤枉:“王爷明鉴啊!朝廷给的银子,到了下官这儿便所剩无几,已全数用作修建堤坝和闸口了,您若是不信,大可去瞧账本!”

又是那种违和感。

梅庚眯了眯眼,心下琢磨着。

这人自他们到临漳起,便开始似有若无地暗示着——我为官清廉,不曾贪财。

甚至还如此果断地说出贪墨之事,若是换了旁人,即便是真受了这等委屈,那也只求自保,而不会直肠子似的如此说,岂不是给自己招来灾祸?

他似乎在有意引导。

梅庚不为所动,任他哭天抢地地喊冤,瞧着十分冷酷,实际上只是在心里忖量有关于临漳县令的情报。

他来之前便已经查清楚,冯玉才有个独子,不曾参加科考反倒从了军,死在了长达两年的西北之战里。

而这个冯县令在任五年,也算是中规中矩,可梅庚盯着他不放另有原因——查得清清楚楚,即使是被克扣过的赈灾银子,到了临漳也还有不少。

可偏偏那些银子不曾用来接济百姓,也没如冯玉才所言修筑工事,反倒是…不翼而飞了。

他还寻思是不是冯县令藏进了自己的腰包,可如今一见发现也不是那么回事,这冯玉才像个老农一般狼狈,就冲这枯瘦的身体,也绝非一朝一夕能饿出来的。

那几十万两的银子,怎么就没了?

在梅庚沉思之际,那冯县令算是彻彻底底地展示出何为文人口才,洋洋洒洒地说了大半晌,竟是一句都没重复,但归根结底下来还是一句话——下官冤枉。

梅庚一时也拿不准,这冯县令究竟是个贪官,还是个奸臣,便大发慈悲地道:“冯县令起身吧,地上湿气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