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海笙强迫自己扭过了头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说:“好,那么,你什么都别再跟我说了,我要回学校了。现在就走。”
半响之后,韩歌才轻轻的嗯了一声。景海笙有点意外,他觉得,依照往日韩歌的脾气,只怕没这么好说话。他不由自主地就拿余光瞟了韩歌一眼,却见他垂着眼睛,望着地面,眼睫毛微微颤动,那神情,居然有几分苦涩之意。
“我送你走。不过,海笙,我们还能再见面吗?”
景海笙的心忍不住一抽搐,难受的说不出话来。许多年后,他和韩歌再次聊起这件事时,他记得自己回答说,不能。而韩歌笑着亲他,说:“不对,你说的是能。”
他到底回答说,能,还是不能呢?景海笙觉得自己可能是失忆了,自己的大脑自动过滤了所有的痛苦记忆。
韩歌没有再说什么缠绵悱恻要挽留的废话,他开车把景海笙送到了s大五号门的门口。在车上他们也没有再说一句话,司机专心开车,乘客专心发呆。
到了目的地,景海笙推开车门,下了车。他迈出两步后,停了下来,考虑要不要回过头和对方说个拜拜之类的话。他微微地扭动脖子,动作缓慢的像一只树懒。然而最终,他没有回头,而是咬了咬牙,走入川流不息的学生群中。
他真的害怕了。
韩歌胆大放肆的行事风格,是他一次次印证过的。他今天敢纹身,明天就敢切手指头,后天敢割腕,大后天说不定就要当众剖腹了。他景海笙能怎么办?他只能缴械投降,然后日日夜夜在爱与不爱中轮转。
韩歌可以来去如风,拿得起放得下,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。
其实,纹身对于韩歌而言,是件不大不小的事,圈子里喜好这个的人多了去了,谁也未必会像景海笙这样惶恐不安。但关键在于,景海笙只是个学生而已!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受到了韩歌特殊的保护。这么些年来,韩歌从来没有带他真正进入过这个混乱不堪的圈子。他们并不经常约见,每次会面韩歌都一直很贴心的在他身边看着他,怕他出什么意外,散会后就立即把他送走。
说到底,景海笙的认知始终是干净的,简单的。正如韩重所说,此前他确实不了解韩歌。一旦他继续深入了解,发现韩歌身处的圈子是个什么样,他会像触电一样起生理排斥反应,忍无可忍。
这样过了三天。中午时景海笙从宿舍出来,打算去图书馆看看书。刚出了门,就见韩歌背着一个书包,背靠着宿舍大门上,眉眼含笑,朝自己看了过来。
韩歌会守株待兔,这一点景海笙倒不意外。可是他本来稍微有一点平复的心情顿时就再次被揪起来了。宿舍楼门就这么大,他躲都没地方躲。何况此时的韩歌完全一副学生打扮,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可爱,还带着一脸微笑,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,又不是洪水猛兽,自己根本找不到拔腿就跑的必要性。
韩歌走近他,问:“你去哪啊,是不是去图书馆?我刚好也要去。你看,我还带着书和文具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