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恶心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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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也谈不上什么“恶心”。
说白了只是不肯信任而已。
郑一伶牙俐齿。好笑的、尖锐的、偶尔也有深情款款的……各种情绪的言辞从他口中说出,陈攻都本能地打了对折来听。
偏偏就是那些字句、那条声线,即使打了对折,挟入陈攻耳道之后还是频频惊起陈攻脑海里铺天盖地的巨浪。
——不可信,不能信,千万别信。
可郑一聒噪,总把那些话反复说着,于是陈攻脑海的那巨浪便层层叠加,终究席卷成一场海啸,摧枯拉朽一般地试图攻占着早被陈攻封锁死死的岸头。
纵使岸头的城池再坚固,抵得过风沙恣肆,抵不过滴水缠绵。
陈攻察觉到了自己对郑一的情绪。
察觉到的时候也把自己惊得一身冷汗,却也不至于不承认或者刻意忽视,只是觉得无奈也无措——郑一像个磁铁,而自己像根钉子;为人所引诱,于是便无法对抗地跌进了烈火深渊。
昨天夜里陈攻做了一个无比荒唐的梦,梦里郑一裎赤着身体被枷锁捆束,隔着牢笼看向外面的自己。对,看的便是自己——在郑一的眼眸中,陈攻看得到的自己穷兵黩武落魄狼狈的身影。
整场梦境里郑一都没有说话,只是游移着眸子,用一种隐忧的眼神望着将他囚禁起来的自己。
“对。”梦里陈攻点着头:“看着我就够了,不要说话。”
“你说的都是假话……等我转了头去,那些话你还会说给别的人听。”
“所以,你别说话。”
醒来后陈攻头重脚轻脑门发烫,站在浴室的花洒下冲了一刻钟的凉水,才把身体里粘稠浓重的不适感消解殆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