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宣应道:“王兄说的是。”
正巧总管太监过来要汇报迎接东夷王席宴之事,孙胤便大发慈悲,摆了摆手,让孙宣退下了。
孙宣起身时还有微微的踉跄,孙胤瞥了他一眼,见他的右膝盖处淡蓝的衣袍上沾了片血迹,冷冷一笑,又转头听总管太监说话。
孙宣的右膝盖已经肿了,走起路来极不方便,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替他备轿的,他便一步步在悠长的宫道上挪动着步伐,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,只是那么慢慢地远去。
他背后,暗中查看的小太监盯着他看了半晌,见他的身影要消失在宫墙拐角时才转身离去。
穆靖此次来南蛮,久违的受到尊待,孙胤对他分外敬重,甚至算得上讨好,穆靖心如明镜,自然看得出他那点心思,他对此视而不见,面子还给孙胤,只是半点承诺都没有,因而一顿饭下来,孙胤心里更是惴惴不安。他拿不准穆靖的意思,索性开口问道:“先前孤蒙蔽了双眼,竟不知叔父对孤的良苦用心,有些地方唐突冒犯了叔父,还望叔父见谅。”
穆靖笑了笑,有些嘲讽的意味:“别了,孤担不起你这声叔父,若不是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,这趟孤是不会来的。”
孙胤吃了瘪,也不敢再猖狂,只能忍下,投其所好道:“叔父说的是,您与父王是莫逆之交,因为十分帮衬孤,孤心里很是感激您。”
孙胤见他不领情,无法,只能继续道:“如今朝中民间皆动荡不安,大臣都不站在孤身边,反而去拥护旁人,孤实在是孤立无援,这叫人怎么不急切。”
过了良久,孙胤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,只听穆靖道:“新王登基都是如此,先前是凭着你父王的荫庇,那些老臣不会对你太刻薄,可你登上王位一来所做作为就没一件能入眼的,他们怎还会对你客客气气,自然是照着先前的规矩来了。你父王当年所遭受的比此有过之而无不及,你忍忍便可,他们也是为了你好,熬过这一遭你才算是立了威信,旁人便不会看轻你。”
孙胤一听就急了,忍几日还好,可要让那群老顽固闭嘴臣服哪里是一日之功,他可等不了三年五载。他觉得穆靖这是还未消气,便又是好言好语的求着,最终穆靖应了帮他一把,他才欢天喜地的送穆靖回去。
穆靖离开王宫后并未急着回东夷,他中途换了马车,从华贵的车驾换到再寻常不过的普通马车上,狭窄不说,就连车帘和木头都已经旧迹斑斑了,架上街压根吸引不了旁人的注意。
马车在一间府邸的小侧门停下,这府邸远远看着派头不小,可仔细一看,外墙不少地方都脱了漆,房檐下还沾了些蛛网,一看就知年久失修了,在崇阳一众豪宅大院里显得平平无奇,甚至有些落寞。
马车方停不久,侧门就被人打开了,穆靖换了一身暗色紫金云纹袍,顺着侧门进了府中。下人默不作声地将他带到的小厅,里面有人已经等了他良久了。
穆靖进了厅,笑道:“贤侄。”
孙宣脸上一愣,跪地行礼道:“见过东夷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