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老爸,老妈对他温柔多了,给他一种如果老妈一直在身边照顾他,他肯定会特别幸福的错觉。每次去见老妈基本都是老妈在说话,问他成绩怎么样,问他衣服够不够,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,问他吃不吃的饱穿不穿的暖,就是不问他,“儿子,你幸福吗”
因为她知道他不幸福,与母亲生生相隔,父亲不在意的孩子哪里会幸福呢。有妈的孩子像块宝,他有妈跟没有有什么区别。
顾塬心里都明白,他从来没怪过老妈,老妈是无辜的,该恨的是那些人。至于老爸,他已经被冷漠的习以为常了。
他三点钟到的文溪监狱门口,狱警是他爸从前的战友,向他挥了挥手,“贺叔——”迟逾向那个中年人打了个招呼。
贺叔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“都长这么大高个儿了!”又沉默了一下,对他说“进去吧,你妈在等你”
顾塬点点头
老妈在狱里刚开始理得板寸,现在头发维持了学生头的模样,老妈跟去年唯一的变化就是两鬓多了些许白发。他一瞬间就想到了以前小学的时候,写作文,描写妈妈的样子,他跟江郎才尽一般硬是不晓得怎么写,买了一本初中生作文,生搬硬套,里头就有“我一抬头,却发现妈妈的两鬓多了几丝白发,我的内心五味杂陈”这一句,他现在才理解,五味杂陈是什么意思
老妈看起来挺开心,隔着玻璃贴着手,顾塬把手跟老妈重合在一起,老妈笑了笑,在电话里说“我们塬塬的手比妈妈还要大了”
顾塬似乎感受到了玻璃外老妈的温度,“妈,我从初二开始就比你大了”眉眼弯弯,看见他老妈的时候,他才是最幸福的。
老妈的手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人的手,又小又精致,但是兴许是玻璃并不脏的缘故,他看到了妈妈手心里微黄的茧,总觉得来一次厚一次,老爸又一次喝醉了说,妈妈的手最好看,跟和田玉一样温暖,又白又好看,是检察官批文件的手,哪里像他,一个武警,手上布满了厚重的老茧。
顾塬觉得这次比那次都把老妈看的仔细些,就连眼角的细纹他都瞧见了,忍不住鼻尖一酸。
母亲看他这副模样贴心的转移了话题,“我们塬塬都要十七岁了,明年就成年了,有没有喜欢的人呀”母亲的眉是柳叶眉,清清淡淡的,眼角带笑连眉毛都多了几分生动
顾塬窘迫,一时间想到了迟逾那只狐狸,咬了咬牙点点头。老妈很愉悦,“那我不告诉你爸,你下次能不能带来给我看?”老妈眼神里带着期待
可是他连人家喜都不喜欢他都不知道,哪里能强求别人过来见他的老妈,他不嫌弃他妈,万一迟逾———
顾塬狠了狠心还是点点头,略微有点儿羞赧
他妈妈看着,欢喜的在那头笑了,一笑似可融风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