副导演远远喊着问能不能开始,时舟摇定了定心绪,刚要回头说可以了,盛帘招却先他一步朝那边说了句:“再等会儿,麻烦杨导。”

时舟摇抬头看向他,盛帘招也在这时转回头定定看着他。不知道该说什么,时舟摇微微动了动嘴角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过了一会儿,杨导再问一遍时,时舟摇说可以了。

盛帘招一条腿撑着在冰面上半跪下来,时舟摇也走过去在他面前跪下来,犹豫了片刻,手按在了那处假的伤口上。他能感觉到盛帘招一直在看着他,可能是入戏了吧,用莫宇白的那种深又沉的眼神,让人不敢去抬头正视。

莫宇白腹部中了枪,没打中要害,但也已经血流不止。伤口做得很逼真,衣服被大片血染得通红。伤口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,但他脸上没露出痛苦的表情,反而轻轻扯着嘴角笑了笑。这是重逢以来他对陈路露出的第一个笑容,那笑容是隐忍而克制的,一瞬即逝。

然后他轻轻伸出手按上了陈路手忙脚乱给他止血的胳膊,手上微微用力,把人拉了起来面对着自己:“别弄了,止不住了。”

他这句话刚说完,时舟摇眼泪唰地就下来了,连时舟摇自己都没料到。对面的盛帘招明显顿了一下,接着抬手给他抹眼泪,另一只手按上时舟摇的后颈,随后沉沉喟叹一声,将他搂进了怀中。

冬日冰凉的日光下,他们在冰面上紧紧相拥,莫宇白听着陈路低哑的哭声,那一瞬间克制不住地摸索到他的嘴唇,低头覆了上去。

呼吸交错,这个吻带着温热的温度,刺破了寒风,温暖了冷冬。

莫宇白贴着陈路的唇瓣哑声说:“小路,我爱你。”

每一个缉毒警决定成为卧底的时候,他们心中这条命就已经舍去了。做卧底这些年,他渐渐让自己的心变成一片冰原。他反复告诉自己,抛却情感,抛却惦念,一去没有回头路。

而陈路却是这片冰原上唯一的一抹生机,他一次次出现在莫宇白的生命中,顽强地破开坚硬的冰层,在夹缝中开出花来。

冰上之花,绝望的爱。

泪水沾满了脸庞,咸涩的味道弥漫在唇间,他们不断加深着这个吻,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入戏,时舟摇甚至能透过冰凉的唇齿感受到对方绝望又深重的感情,夹杂在来势汹汹的掠夺中,就好像他真的在和自己做最后一次道别。

明明知道到了剧播出的时候,这段可能会剪得只剩一个短短的镜头,可此刻汹涌的情绪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。

模模糊糊中,时舟摇想,这场道别可能也是他和盛帘招的吧,这场戏之后、这部戏之后,他们估计又再无交集,再没有理由亲密无间地相处、聊天,又继续背向着各走各的路了。两个月快得像做梦一样,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。

故事的再后来,陈路醒来后听说莫宇白因公殉职,被评为二级英模。他不知道的是,莫宇白在那之后并没真的死去,而是退到二线被被公安系统保护起来了,为避免毒贩报复,对外宣称殉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