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行,进去吧。”厉叙招呼他们往里走,有意落在后面半步跟江桐说话,“陈寅也算是身经百战了,出不了岔子。”
陈寅就是他介绍给崔凯的律师,一毕业进律所就跟他了,平时喊一声师父,是个很机灵上进的年轻人。
江桐苍白的脸上没多少血色,半垂在袖管里的手捏紧了身份证,被钝角卡出一道深深的印子,“我不是不信任陈律,我是怕……”他说不下去,怕说多了会掉眼泪,不吉利。
厉叙明白,这种时候,没有谁的家属能真正安下心。叹口气,在江桐肩上捏了一把,带着他从安检门进去了。
空旷的挑高大厅,只有他们几个人压低的说话声。
“哥,我第一次知道,原来房子也能自带气场。”卜奕偷偷跟厉叙说,眼睛还觑着庄严的国徽。
厉叙也压低声音,俩人跟鼓捣什么秘密一样,“我那时候跟着师父第一次来开庭,也这么觉得。”
卜奕问:“后来就不觉得了?”
厉叙不想破坏小朋友心目中的形象,一笑,说:“后来敬畏心更甚。”
开庭前,崔凯带着手铐脚镣从走廊尽头的黑暗里走出来。
两位法警在他一左一右,伴着金属擦碰的哗啦声,小步小步离开那一片暗影。崔凯头发蓄长了,人也瘦了,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,只在看见走廊边上的几个兄弟时抬了抬眼,却也没多余表情,很快就别开了视线。
从始至终,他也没看一看江桐。
江桐站在人群后,整个人紧绷着,茫然地盯着对面灰白的墙壁,直到卜奕叫他,才回过神。
“没事儿吧?”卜奕问。
江桐摇头,说没事。
可他一张脸白得吓人,身形摇摇欲坠,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似的。
卜奕往旁边紧闭的羁押室看了眼,宽慰道:“老崔一直都挺要强的,能理解,你别往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