卜建国了解他,平时看着不怕事,可真要碰他心尖那块软肉了,一准要跑。老卜喝了口茶,“不敢面对呗。你私心里想着,你拖累了小傅,害得人前途没了,还扛上一屁股债。”
卜奕不否认,“那你怎么看?”
卜建国手指隔空点点他,给了九个字,“不成熟,不沟通,不信任。”
卜奕一瞬间烦躁起来,猛地扒拉两把头发,喷口恶气,“少胡说,你知道什么!”
这就是被踩着痛脚了。
卜建国端起大茶缸子打量他儿子,小子,心里什么都明白,就是嘴硬。
“你早晚要面对,难不成你还在我这儿当一辈子鸵鸟?”
卜奕扬起头,用力吸了一口,吸进满鼻腔潮湿的空气,“按你们的说法……”他嘴唇艰难地翕动,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吐字困难,“我们应该分开。”
卜建国扬起粗黑的眉,沉默了小片刻,才说:“我不给你建议,你自个儿琢磨去。但有一条,儿子,咱甭耽误别人。不是怕你落埋怨,是怕你将来心里头过不去。”
卜奕把目光投向窗外。
水渍停留在玻璃上,抹花了外面的景。路灯的光碎在水珠里,斑驳了窗面。
盛夏的暴雨总是不解暑的,只会让热气蒸腾得更厉害。卜奕在那一片让人窒息的气闷里烦躁起来,他踢了一脚卜建国的花盆,弯腰灭了烟站起来,“我走了。”
“儿子,”卜建国叫住他,“你工作室的窟窿想好怎么填了吗?”
卜奕半侧着脸,微光在他脸上蹭出少许阴影,“有办法,你甭操心了。”
卜奕走了,拎着一把用不上的伞,搭乘末班地铁回到他和傅朗的出租屋。
傅朗没睡,坐沙发上等他。门一响,他下意识站起来,往那边看过去,“怎么这么晚,电话也不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