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四章

上海的下半夜,像是一锅暂时调至小火温煮着的开水,路上的车仍旧来往着,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。

庄赫由助理开着车来到悦城酒店楼下,不一会儿两个侍从过来直接带着庄赫上了六楼。庄赫看着那两个侍从,一位在左前,一位在右后,前后压制着,只给他一步的走错方向的空间,他们粗壮的胳膊上隆起的肌肉让庄赫不由得冷哼了一声,这种伪装,过于劣质,不过他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,和伪装成侍从的保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。

“大哥,你来了?”月光下隐隐可以看出一个男人坐在那儿歪了一下头,随后,男人身边的台灯被打开,庄赫身后的的门被人锁死,何助理也被隔在外面。

“大哥,别客气,坐啊。”庄城将台灯扶正了,正正好照在桌子的中间的位置,他翘着腿微笑着,嘴角眼瞳被夜色浸染得有些阴鸷。

庄赫丝毫不乱地在庄城面前坐下,看了眼摆在面前的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,不说话。

庄城顺着庄赫的目光拿起酒瓶,往酒杯里倒了些酒。

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,你哪天能像现在一样想我?赶着旁人都睡着的时候与我叙旧?”

庄城和庄赫碰了下杯,说:“大哥说笑了,再过几小时我就要离开上海了,现在不见,恐怕以后便更难兄弟相见了。”

“说什么晦气话?”庄赫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,再说这句话,竟觉得有些讽刺。

庄赫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,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也一饮而尽,“总公司最近是不是很忙呢?大哥憔悴了好多。”

“是啊,托老祖宗的福,家族里有杂草,杂草坏了总公司最近的计划。”

庄城愣了一下,随后立即狂笑起来,“家族?庄家走到现在还剩多少人?大哥您数的过来吧?您别指桑骂槐了,我知道您说的就是我。”庄城朝着庄赫将手里的杯子摔过去,庄赫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,酒杯清脆脆地被墙砸碎自己的身子,附着在精致的地板上,结束了生命。

“你对我不必有这么大的恨意。”

“是,我还得感谢你,感谢你只打断了我一条腿,感谢你的不杀之恩!”

“那是你自找!”庄赫扫落桌子上的酒瓶,泼洒的酒液浸泡地毯,宛如它本就是地毯流失的血液一样,此时此刻被地毯饱吸在身体里,像极了庄城身上那一种畸形的占有欲。而庄赫,说完这句话,原本想战起的身体还未站直便硬邦邦地倒在椅子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