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尔沉默不语,他理解庄赫的做法但是却不能接受,毕竟理解与接受是两回事。庄启严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,又继续说:“最近,我和父亲了解到庄城的动机,早早地准备好了这一天,并且也查到他在领养庄点前,还领养了别的孩子,有一个,至今不知踪迹……在外地的这些年,他的私生活混乱,这次,父亲会亲手将他送进监狱,让他好好赎清自己的罪孽。”

林尔这次放下心,他想,庄城这次不将牢底坐穿是不可能的了,只是他久久没能从庄点的过去中走出来,明明遭受过了最黑暗的暴行,却依然能笑得这么灿烂,林尔抱着庄启严默默地咬牙忍着眼泪。

“所以啊,坏人真的太多了。如果你哪天忽然不见了踪影,能把我急坏。”庄启严捏了捏林尔因为情绪的起伏而红透的耳朵,说:“我好累啊,这三天,我只睡了五个多小时。”

“睡吧,我陪着你睡。”

“小耳朵,我好累,小耳朵……”庄启严的声音越来越轻,最后房间里回归安静。

林尔听庄启严叫他“小耳朵”,他伸出手摸摸庄启严的耳朵,再也忍不住,躲在毯子里悄悄掉眼泪。

第六十七章

许之铮将遮阳的窗帘打开,夕阳金橙色的光芒敷在庄点的脸上,。

“怎么还没醒?快醒过来,我给你做晚饭吃。”许之铮捏着庄点的掌心,看着他安静的面容,想着他们这一路走过来,想着他与点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想着他被打理干净,穿着新衣服埋着头害羞的样子,也想着慢慢变自信变开朗的他。

假如小耳朵是一根坚韧的橡皮筋,它产于最粗糙繁忙的流水线,外表平淡无奇,却总外露着让人想拉扯它的情绪,换句话来说,这是根对孤独的孩子充满吸引力的平凡橡皮筋。而庄启严就是这个孩子。平常时,小耳朵可以忍受任何或轻或重的拉扯,当受到最极致的压迫时,小耳朵便体现出了橡皮筋精神,或反弹或断裂,反弹,毫不留情地弹击敌人,断裂,一损俱损,以最后华丽而完美的回弹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而点点不是,他不是小耳朵,他是一块惹人怜的玻璃。多少个365天,它横竖着装饰在庄家大宅的某个地方,别人以为它很坚实,反复地擦洗它,触碰它,都很好。可这块玻璃脆弱得狠,击碎它只需要一份来自这个世界上最原始的力量。玻璃一被击碎,狂风暴雨便灌进庄家大宅这个恒温大棚。点点害怕暴力,从始至终都害怕,当受到毁灭性的拳头时,他只能碎去。

“点点,天都要黑了,怎么还没醒?许大哥给你做吃的好不好?”许之铮摸了摸庄点的额头,心里在担忧,不知道庄城给庄点吃了多少药,药效还要多久才能过去,“我把晚饭做好,你就醒,醒了就能吃上饭了。”

黄昏散发着最后一点余温,室内的温度也在逐步降低,许之铮将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,愣着神坐在椅子声看着饭菜的热汽一点点一点点地消失。

“许大哥。”

许之铮几乎是在声音传递到的同一秒站起了身,他看见庄点赤着脚站在他面前,揉着眼睛,很茫然地叫了他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