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帝眯起眼睛,细细端详燕珩的神色,后者坦坦荡荡,毫不遮掩将对临安朝廷的怨恨和轻蔑,实际上燕珩算不得撒谎,他心里真是这样想的。
临安朝廷,萧阳皇帝,配不上沈虞这类的臣子。
景帝只当燕珩要装作不知道景国与汪忠勾结的事,半晌,叹了口气,道:“沈虞作为将星,确实太可惜了,如果他能为我所用…唉…不提也罢。”
看着景帝那痛心疾首的样子,若是不了解的内情的,还真以为他是个爱才惜才的人。
燕珩内心的仇恨如海,波涛汹涌,此刻他悔恨少年时怎么不认真学武,现在就能将这狗皇帝一剑封喉。
可饶是怒海滔天,燕珩还是告诫自己,杀了一个景帝,还有其他,若不能将元氏皇族连根拔起,那就是后患无穷。
在燕珩静默思索的时候,景帝说到元皓,“老二气恼,说皓儿在流风谷停留太久了。”
流风谷的位置很是巧妙,从那儿到鹫峰不过半天时间,可见二皇子心里还是怕的。
燕珩既与元皓有了约定,自然为他说话,燕珩道:“流风谷现在应该是大雪封山吧,九殿下应该是被天气耽搁了。”
景帝笑了笑,道:“为了册封皇后的儿子,我已经退让不少了。老实说,老九确实委屈,漠河多苦啊。老二不能欺人太甚,太子的位子已经在手里了,何必一再打压。老九不听话也好,让太子知道,父皇我并不是只有一个选择,如果不听话,有超越臣子的异心,要撤要换是很简单的事。”
“就像这个。”景帝摊开手掌,燕珩看去,是几颗米粒。
景帝道:“儿子们就像鸟儿,我仅仅用几颗米,就能让他们臣服,也能让他们颠覆。”
什么叫翻云覆雨,什么叫帝王之心,这就是。
与景帝而言,莫说阿桃和元禾之类的同族,就连儿子不过是打仗的刀剑,平衡局势的道具,孺慕之情,全然没有。
燕珩不禁好笑,一时不知该憎恶他还是可怜他。
燕珩告辞离开时,景帝坐在高位上,从东都皇宫搬来的金银玉器将他团团包围,他枕在一片金灿灿的铜臭色,做着春秋美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