廿廿含笑摇摇头,“皇上又当我是什么人啦?就这么两声叫唤,就值当叫我受惊了?”
皇帝轻轻叹口气,“爷跟前的一个内奏事太监,叫王进福的。今儿几次三番在爷面前多嘴,爷给过提醒了,还没眼色;且又全都是朝廷大事,这些事儿岂容得一个太监置喙?爷这便打他一顿,不光是叫他自己长记性,也是给内奏事处的太监们,甚至是宫里所有的太监们都提个醒儿,叫他们别忘了他们自己的身份!”
“如今是大清,不是前明,没的叫他们一手遮天去,当天子不存在!”
廿廿便也眯了眯眼,“若是小事儿,都是自己的家奴,说两句倒没什么。倘若是国事他们还想掺和,那打一顿就都是轻的!”
皇帝点点头,“对了,方才你说王进福这名儿不好,是打哪儿说起来的?”
廿廿见皇上暖和过来了,这便吩咐月桂他们摆上晚晌来。
小炕桌摆好,廿廿亲自给皇上满一杯酒。
红泥小火炉,绿蚁新醅酒,才是这北地冬夜最动人的小物件儿。
等酒带来的暖香在暖阁里四溢了开,廿廿这才不慌不忙道,“前儿翻内务府的旧底档,正巧儿翻到乾隆二十八年的一场火去……”
皇帝长眉轻挑,“哦?你瞧见那场火了。”
廿廿因为年轻,乍然执掌后宫,对过去的事儿知道得总有些少,这便每日里做功课,重翻内务府在乾隆年间的底档。一来是学经验,二来也是防微杜渐。
宫里怕火,故此乾隆二十八年的那场圆明园里的大火就格外吸引了廿廿的目光。
而这场大火,在皇帝心底也还留着重重的烙痕。
——这场大火,就正是当年五阿哥永琪在九洲清晏将乾隆爷给背出来的那一场火。
那一年距离廿廿出生还有十多年呢,故此五阿哥永琪的往事廿廿还不知道。可是皇帝何尝就能忘记了去。
原本永琪在诸皇子之中,因一则年长,二则素有声望,原本是颇多人心中的储君人选。再加上那年大火之中,是永琪将乾隆爷给背出来的,许多人都认为五阿哥这一下儿就更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