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说完,李文娟登时闭嘴了。
分出去另过,谈何容易?
且不说,家里长辈健在就分家单过的人必然会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骂,就说分出去住哪儿啊?
姜家倒是有两处老房子,可那房子都一百多年了,土胚块块垒起来的,窗子也屁大点,还是木楞子窗框,进了屋里,白天都得点灯,不然干什么都是摸黑。
就说经济上,原本姜家是地主成分,可姜家壮劳力爷们四个,赚工分那在村里是投一份的,姜老憨的人缘也不算太差,临到过年分东西,分钱,姜家都是拿足量的,李文娟给邹婆子偷偷算过了,就她嫁进来这十年工夫,进邹婆子手的账目也得有一两百块了吧?邹婆子是个抠门抠出名的,只要进她手里的钱,就没谁能要出来一分。
虽说这几年老二跟老三接连的结婚,可老二媳妇瑞芳是个孤儿,她们家乡闹水灾,家里爹娘兄妹都淹死了,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身要饭到了这里,经过她们村时,邹婆子见她可怜给了她一块玉米饼子……
瑞芳给邹婆子跪下,说只要能给她条活路,要她干什么都成!
邹婆子跟村上商量一下,就把她娶回家,给老二姜顺水当了媳妇。
老二媳妇邹婆子一分钱没花,反倒是请了村里相好的几家吃了一顿饭,不但没破费,还收了一些礼物,这些礼物折算下来,比她花费的钱都要多。
倒是老三媳妇素云娶得有些波折。
因为家里成分太高,老三又是个闷葫芦,见了大姑娘说话就红脸,结巴,七大姑八大姨倒是给他介绍几个姑娘,可他见了人家连话都说不利索,姑娘都说,他该不是脑子有病吧?
话传到姜顺利耳中,他再不肯相亲,邹婆子拿笤帚疙瘩打他一顿,他还是不肯说软话。
没法子,只好就由着他。
这一由着,就过了五六年,眼见姜顺利二十三四岁,这在乡下可是要打光棍的节奏,把个邹婆子急得见了谁都叹气,说自己当初就不该嫁给姜老憨,不然她家三儿也不会因为成分太高说不上媳妇。
事情出现转机是有一年冬天,隔壁村大队长来他们村儿央求村民上山找一个叫素云的姑娘,这姑娘脑子不灵光,跟她爹去山中猎兔子走失,都两天一夜没找到人了!
所幸是冬天,田里没活儿,家家户户的都有闲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