贝拉的视线趟过烛火下的阴影,最后停在窗沿的角落,缺乏血色的薄唇微微翘起:“我记得你不养花的。”
她正注视着一个搁在窗沿的酒瓶。和其他堆在杂物间落灰的酒瓶不同,那个瓶子意外的干净,瓶口探出一枝外形独特的花朵。可惜被摘下来已经有些时日,就算用清水精心供养,还是会迎来枯萎的一天。
贝拉认得那是鹤望兰。
路易斯不像是会鉴赏花草的人。就算认得它们的名字,也多半是因为具有什么药用价值,在野外受伤时用得上。
“是谁送给你的吗?”她问。
路易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:“不,那是我自己摘的。”
那枝鹤望兰确实来自艾德里安送去的花束,路易斯在母亲的墓前发现了它。
——别的都留下,只取走其中一枝,母亲应该不会介意吧?
当时,路易斯这么想着,将花束留在了墓碑前,唯独抽出尚未盛放的一枝,留作自己难得的“纪念品”。
这是路易斯成年后带回家的第一朵鲜花。
贝拉又惨然一笑:“看来,你心中已经有了寄托之人,可惜那不是我。”她紧攥袖口,发白的指节连同罩衫下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。
路易斯整理火盆的动作一滞,点头的幅度小得几乎没法发现。
总督夫人从喉间发出一声虚弱的叹息。
下一秒,她猛地抬起头,突然抓住了路易斯的双臂:“路易斯,我是多么希望有人带我逃离苦海……对,我希望那是你,希望你能助我和我的孩子离开总督府,离开玛伦利加,到莫吉斯不会发现的地方去——”
玛伦利加很大,而人各有命,不能奢求每个女人都拥有索菲娅的手段、丽兹的智慧、辛西娅的意志。明面上,贝拉是总督的妻子,她身份高贵,美貌令城中男女折服;可面对莫吉斯总督的虐待,她只有逃避,也只能想到逃避。
路易斯拿着火钳的手悬在火盆上,抽开也不是,放下也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