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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父皇交给他这封密函,意在命他暗访内容是否属实,同时也有考校他一番的意图。对他而言,这却是个趁机换人的机会。

他蹙眉思索着,伸出手,下意识去拿放置于固定位置的茶盏,却扑了空。

抬眼看去,梁竹音已迅速将温热的新茶双手奉至书案上,“殿下,这是新泡的茶。”

“为何不再冲泡枫露茶?”

杯中颜色通透,并无变色的征兆,显然不是方才的枫露茶。

梁竹音赶紧解释:“臣想着殿下入睡前,若饮过多的枫露茶也许会造成夜不能寐。所以臣为您另外冲泡了敬亭绿雪。”

萧绎棠蹙眉讽刺:“你倒是知道他的喜好。”

梁竹音心中莫名其妙,又不敢问,突如其来的斥责犹如异物堵在嗓子眼儿里:“臣……”

萧绎棠将密函放入书案旁带有鲁班锁的盒中,起身后向殿外走去,冷冷飘来一句话:“回宫。”

梁竹音来不及琢磨,只得匆匆将衣架上的披风拿下,疾步向殿外追去。

小路子见萧绎棠并不打算乘辇,一声叫退后,笑着伸手将宫灯交给梁竹音,示意她随侍在侧。他与内侍们则按照习惯远远跟在后面。

梁竹音只得抱紧披风,手执宫灯,小心翼翼地与萧绎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
萧绎棠抬头望向倒挂在天边的那轮冰境,月华蕴蕴中竟然浮现出母妃的笑颜。他就这样情不自禁追随着温暖的源头,一路走至与大内一墙之隔的通训门前。

当那一抹月华被宫殿顶上巨大的鸱吻遮挡住,他自嘲般地摇了摇头。

东宫与掖庭宫之间,只间隔了半个皇城,如今却犹如两世。

他站在偌大的殿前广场中间,任由夜风吹起衣袍。沉重的金冠提醒着他,失去与拥有,这变化任何人皆无法把控。九载前,他身在掖庭宫的同一片月光下,又怎能想到今日会以东朝的身份入主东宫。如今,是该到了逐一清算的时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