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绎棠走进寝殿,一眼便瞧见了南窗下秘色瓷瓶内盛放的棠棣花,粉色的花蕊竞相吐艳,萦绕着淡淡的清香。他一时间心虚纷杂,这是她潜意识里强烈的求生之念,并不是对他的一种讨好。
小路子见他看向那瓶清晨梁竹音亲手所摘的花,忙笑着替她说话:“殿下,梁大人曾说棠棣花的味道与迦南香不犯冲,可做为调剂之用,还是梁大人学识广。”
萧绎棠由着小路子宽衣,服侍盥洗后靠在床榻上拿起了书卷,随口问道:“今日拿去御花园内的字帖呢?”
小路子何等精明。见萧绎棠问起字帖,便知是问梁竹音今日写的手书有无拿回,他试探着回禀:“奴婢早已命人将字帖与梁大人的手书全部拿回,放置在您的书案上。”
萧绎棠没有回应他,却也没斥责他多话。
小路子心中暗喜,看了一眼殿内的铜漏,见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,悄悄觑向专注看书的萧绎棠,得寸进尺地提醒道:“殿下,三个时辰了……”
萧绎棠翻了一页书后,才漫不经心唔了一声:“让她起来吧。”
小路子赶忙大声应诺,“奴婢这就去命人送梁大人回命妇院。”他一路小跑招呼小黄门速去崇文殿传旨,“你把前段时日送王监用的小滑竿带上,想必梁大人不肯让你们背她,到时抬着滑竿也不至于太扫她的脸面。记住了,走那僻静的小道儿。”左右天黑了,也没什么人看见。
谁知一炷香后便听到宫女来报,说梁竹音求见谢恩。
小路子眼珠一转,带着探究的心看了一眼起身去博古架更换书卷的萧绎棠,琢磨着到底见还是不见。
萧绎棠却没让他等太久,淡淡说了句:“让她进来。”
梁竹音谢绝了宫女的搀扶,一步一挪进了寝殿。
如今她身上的罪名那般多,若再心大到受了惩罚坦然回命妇院歇着,那么就算以后小命儿不保也是活该。这点眼眉若再没有,就别在东宫混了。谢恩终究还是要的,别管是不是出自真心,面上的功夫始终还是要做足。
“多谢殿下宽宥。”
梁竹音对着博古架前身着寝衣的背影,艰难下跪叩拜。
片刻后,才听得那不急不缓地声音响起:“若再犯错,你说我该如何罚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