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关我屁事。”柏莱人啐了一口,挥开学士,双手抡起狼牙棒。学士的手伸进宽大的袍袖里,一道乌黑的影子掠过视野,紧接着是重物落地与学士的痛呼。伊莎贝拉循声望去,只见帝国獒将大人压在身下,掀起嘴唇,犬齿外露,口水滴落在学士颈项间。诺拉学士挣扎了两下,迎来马奇带血的木棍。
“您不会想要。”他提起棍子,伊莎贝拉怀抱武器,手指却僵住了似的,无法动弹。我不能射击,她端着弩,犹豫不决。老松湖畔,这东西曾经射穿盾牌,马奇会死,血爪和鲁鲁尔将与我为敌。踌躇间,杂乱的闪光噼啪作响,照亮远处深蓝的洞窟,暗沉的洞顶映出亮白的光之网。焦糊的味道窜进地道,显然不是火把的气味。
“有敌人,触发了我的陷阱!”诺拉学士想要推开獒犬,血爪不让她如意,脚爪摁住她的胸口,压制住她。学士为自己声辩:“我设计过,两名以上敌人才会触发。”她嘴角泛起自得的笑意,疯狂又傲慢。
伊莎贝拉牢牢盯住洞口。鲁鲁尔提棍向前,一个灰白的玩意儿猛地冲入视野,伊莎贝拉想也不想,立刻激发弩矢。强弩之箭犹如一道灰色的闪电,击中来敌,立刻便被撞飞。弩矢飞向岩壁,击落几粒火星,坠向阴影深处。伊莎贝拉抽出一枚弩矢,但重弩上弦着实不易,令她苦恼不已。敌人掷入地道的苍白武器飞过鲁鲁尔身侧,向伊莎贝拉旋转飞来。
这是……回旋镖?真是生平仅见的巨大。它锋利的骨刃灰芒闪烁,沉重的身躯呼呼搅动空气,若是挨上一记,必定皮开肉绽。伊莎贝拉准备低头避让,腰部猛然一紧,整个人便被掼到地面上。她的脸撞上砂岩,疼痛让她头脑发昏。与此同时,耳畔乱作一团。她听见巨大的骨质回旋镖盘旋飞过头顶的声音,然后是金铁交击之声。獒犬奔跑,诺拉学士冷哼,柏莱人一声不吭,她的狼牙棒击中了什么东西,骨骼碎裂的动静让伊莎贝拉的心一阵颤抖。
紧接着,扑倒她的马奇松开手,伊莎贝拉抬起脸,瞥见他一步跨过横在地面上的火把,宽大的背影迎向来敌。敌人面前,他像个行动迟缓的石头人,挥舞的长棍被对方低头避过,乌金的光芒向上撩起,切向他腹侧。伊莎贝拉惊呼,以卧姿射击。弩矢激射而出,似乎擦燃空气,有那么一瞬间,她觉得它就像自己的剑,她能随意挥洒,只是不必将它握在手中。中了!伊莎贝拉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,敌人没有叫喊,但她知道弩矢成功避开队友,命中来敌。
我第一次在
战斗中帮上忙!伊莎贝拉坐起来上弦,兴奋教她双手颤抖不已。在她的协助下,马奇成功将敌人逼退。诺拉学士端起她的网弩。她是发明武器的好手,用起来却不成样子。增援的敌人不肯进入地道,学士的弩失去准头,乳白的大网除扑进黑暗,幽然的蓝光为它弯曲的长尾抹上忧郁的色彩。
蓝光?伊莎贝拉猛然醒悟。她扭过头,坍塌的地道后面,乱石的缝隙中,苍穹蔚蓝的光芒有如呼吸,一明一暗。她看见层叠在一起,暗红崎岖的岩石,看见紧贴地面,探出裂隙的吹箭,甚至望见瘦长的箭筒后面,绷带损毁,露出狰狞伤疤的丑脸。
伊贝拉甚至来不及呼吸,指头凭借自己
的意识,扣动扳机。帝国弩双臂齐振,下一个吸气间便扎入绷带怪人残废的眼中。他带着满脸不可思议的惊愕,被弩箭的余威推倒,倒翻过去。沉重的坠地声传入耳畔时,伊莎贝拉的心神才终于回到体内。她持弩的手臂肌肉紧绷,地道内滞重的冷空气被她大口吸入,冷汗沿着脊椎滑落。
回旋镖只是诱饵,他们真正的计划是包抄偷袭,用毒针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我们。还有苍穹……为什么苍穹会在这东西手上?!
伊莎贝拉不敢细想。她奔向堵塞的地道,
扒住岩石裂隙,朝下望去。下层的道路已经完全崩塌了,乱石堆成陡坡,看上去比背后的断崖还要深。浑身缠绕绷带的怪人背朝伊莎贝拉,一动不动,苍穹静伏他背上,没有剑鞘,只草草以绷带缠绕,捆在那怪人的皮背心上。微弱的蓝光透过绷带缝隙向外溢散,勾勒出周围石壁朦胧的影子。
“你们快来,看看这个!”她回头呼唤。偷袭者的意外身亡似乎教袭击者退却,不知何时,打斗的回音业已散去。诺拉学士半蹲在陡峭的地道入口,端着网弩眺望洞窟,不知又在打什么凶险的主意。马奇弯腰拾起火把,火焰将息,青白的烟缕盘旋升起。鲁鲁尔拎着狼牙棒向伊莎贝拉走来,面色不善。“看你送死吗?”她狠毒地问。
“下面,那把剑,克莉斯的。”鲁鲁尔的凶狠让伊莎贝拉着急起来,她让开洞口,将重弩靠在脚边,空出手比划,说起话来像个迟钝的柏莱人。鲁鲁尔浅色的眼睛瞥了她一眼,而后移向洞口。她的脸色缓和下来,却没有要向伊莎贝拉致歉的意思。她蹲下来,嘱咐背后的马奇,“保持警戒,那些东西说不准会从什么地方蹦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