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牵起她的手,紧握着,试图驱散他骨子里的恐惧与孤独:“从小到大,我也一直以为妈妈不爱我。我和堂弟们打架,我的婶婶们都会拉偏架,都会心疼她们的儿子。只有我,没有人管我,只会被老头子用家法教训。小时候,我总是想当班里的第一名,因为我以为我拿着满分的试卷回家以后,问妈妈要抱抱,她就会同意。但是一次也没有过啊。”
“可是她临走之前,我才明白,她其实也在用她的方式,默默爱着我。但我什么也挽回不了了。”
他回想起他没有快乐可言的小时候,所有的记忆都只有黑暗和压抑。父亲在外鬼混,母亲总是喝得烂醉。谈老爷子看不下去,将他带到身边养着。但给他的,从来都是责备——“你还做得根本不够!远远不够!”
姐姐曾一度是谈老爷子的帮凶,忠实地执行谈老爷子对他的每一条惩罚,让他也对姐姐没有好感。
那个时候,他也只想要一点点爱而已。
但当他的妈妈,最后颤抖着手,将她给他买的魔方,塞进他的手里时,他才知道,她并不是不爱他,只是被谈家的囚笼,耗尽了她所有热忱的爱意。
“阿止,不要像我这样。一定要,永远做你自己。”在病榻上憔悴的母亲,最后给他留下这句话,就陷入了昏迷。
他跪在病床前声嘶力竭地呼喊,希望能把母亲的灵魂叫回来:“妈,不要走,我爱你,我爱你,我爱你,求求你,你为我留下吧,好不好?姐姐走了,你也要离开我吗?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谈家,好不好?”
但他喊了小半天后,母亲的病情直转而下,直至彻底没有了生命体征。
“所以谈行止这个胆小鬼,现在只敢偷偷告诉你,我爱你。”他清晰地说出这三个字,这三个仿佛像魔咒一样的字,“明天,我不会在你面前卖惨,我也不会再说这三个字了。我明天能说的,只有我欺骗你的真相。好奇怪,我明明好像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求婚,但我竟然还是想要试一试?”
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溢出,坠落在温晞的枕头上。
他带泪微笑,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手,自嘲道:“试一试,让我死心也好。所以上帝是公平的,我做什么都可以样样第一,只唯独在爱人这件事上,我是个只会瞎撩,却得不到真心的废物。”
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轻微震动起来。
谈行止怕吵到温晞,匆忙拿起手机。
是言月白。
他辗转走到套房里的书房,确认完全远离温晞后,清了清嗓子,才接起:“喂,小月,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