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依依难舍,如今又听闻月华最后竟然还惦记着她,替她盘算好以后的一切,凌曦再也不顾众人侧目,一头就扎进了月华的怀里,将她搂得死紧,几乎窒息喘不过气来。
月华拍拍她的后背,在她耳边低声耳语道:“哭什么?以后你若是受了欺负就有地方可以藏了。”
天知道她有多么想跟随着月华头也不回地迈出这侯爷府的大门!
常乐侯将手里的东西捏得死紧,他今日被形势逼到了极点,全部发作出来,廉氏竟然做出了让步,令他始料未及。而月华一直咄咄逼人,竟然是为了他与凌曦打算,这令他重新审视自己这些年以来的处境,他觉得太皇太后说的是对的,一针见血,自己这爹当得太不称职!
他上前劝住凌曦,月华莞尔一笑,冲着他与几位舅父施施然拜下身去,再次谢过常乐侯的养育之恩,便带上香沉几人,头也不回地径直出了侯爷府。
一场闹剧终于散场,众人各怀了心思散去,难免私下议论纷纷。
朱墙碧瓦里,干清宫,瑞兽栩栩,紫柱金梁。
缭绕的龙涎合香馥雅陈郁的香气,混合着滇墨里松脂的挥发气味,在秋日的艳阳蒸腾里,滤掉心神中的浮躁不安,令人沉稳下心性,平和舒畅。
少年皇帝陌孤寒立于龙案之后,提笔沉腕,挥毫泼墨,万里锦绣江山跃然笔下,气势磅礴,一览无遗。
他突然顿笔,抬起头来,冰山寒潭一般冷寒的眸子在地上的侍卫身上一顿,那侍卫低垂着头,竟也觉得犹如冰芒在背,透体生寒,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。
陌孤寒手中握着的狼毫微抬了抬,离了宣纸,笔尖上饱蘸的浓墨凝而不落。
“你说那褚月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夺回了自己的财产?”
锦衣侍卫努力平稳了自己的声调,字斟句酌道:“她只拿走了当初褚夫人留下的田产与商铺,这几年里的收益尽数还给了常乐侯,说是为侯府嫡长女常凌曦置办嫁妆。”
陌孤寒的笔尖重新轻巧地落下,给山巅上一只俯瞰河山的大鹏墨点了眼睛,整幅画因为了这只迎风翱翔的鲲鹏而生了栩栩风声。
他微蹙剑眉,头也不抬:“下去吧!”
侍卫战战兢兢地起身,依旧是半躬着身子,疾步后退,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趔趄。他愈加心惊胆战,出了御书房的门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