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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后来,他久病初愈,皇后派人往纪府送了不少谢礼,他便默认自己救的是唐雨遥了。也是从那时候起,他觉得自己与从前不一样了,他是救过长公主性命之人,唐雨遥应感念他的救命之恩,总该待他与旁人不同才是。

冬去春回,纪枢再入宫,唐雨遥有了新的玩伴,那个纤弱的小女孩会陪唐雨遥手谈,会在他背错兵法论时直言不讳丝毫不留情面地指出来,会把自己藏下来的零嘴分给他和唐雨遥吃个新鲜。他带了木剑去和唐雨遥切磋,她就坐在刚发芽的杏树下看着他们笑。

他们一起玩闹,一起长大,也一起模仿民间话本在御花园结拜,说过天下最好的天真誓言。

那些岁月抽丝剥茧从记忆里涌现出来,纪枢忽然就回忆起来,他还曾与唐雨遥打趣过她,说:“这是谁家的千金小姐?远远一看,还以为是殿下呢!”

☆、暴雨如盖

时至今日,纪枢才幡然醒悟,一切都是他弄错了,刚才郭瑟来得很急,系在脸上的面纱有些松动,在郭瑟转身与他擦肩时,他突然看清她右眼眼尾处有一颗淡淡的小痣。

那颗痣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呢,是发烧烧糊涂了,或是年岁已久,被他早早遗忘了?

随着年龄的增长,君臣有别长幼有序,他进宫的次数逐渐变少,随着朝中纷杂,暗潮汹涌,一切便被世事无常冲得散去,再也不得而知。

世间一切种种,皆是循环。

情由心起,缘由天定。

而在这二字间走失的人,不仅是唐雨遥,还有一个纪枢。

独独没有的,唯一清醒的,只她郭瑟一人。

当纪枢从回忆中再回过神来,郭瑟已经离开多时。

他朝门外望去,四下喧闹声和杂乱脚步声已经消失,院子里静悄悄的,将霍霍风声衬得更加震耳。

他抱着郭瑟给他的那把普通配剑,喃喃自语:“竟然……是你吗……”

齐天寨的钱库建在杂货铺地下,渗透金平城内腹,时逢笑听不到外面电闪雷鸣,唐雨遥也听不到外面狂风暴雨,陆三带着郭瑟她们入内,瞎眼婆婆从密室里面给他们开门,两人先后过去,就瞧一行四人披着蓑衣,雨水正顺着蓑衣滴滴答答往下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