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瞎眼婆婆听到此处身形颤动不止,时逢笑便停顿下来。
不需要过问,她的身份已显而易见。
等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,时逢笑才试探着继续往下说:“容姑娘因一些身不由己的原因,误以为自己触发了这场战事,连日来随晚辈一同奔波,又眼见定康城中姜国百姓被辱,心中惶惶不安愧疚不已,今日因截获姜国密信,特来询问婆婆,可否大义当先,出手帮帮我们?”
她这番话,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看似说了很多,却又只说了一样。
容韶正腹中揣测,她怎么知道自己愧疚不安数日,瞎眼婆婆已再次开了尊口。
“此事皆由老身所起,与容家小辈无甚要紧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勉强稳住心神,苍老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密室之中。
“五小姐,老身在这里也呆了太久,想出去见见如今的世道了。”
她如此说,便是答应了时逢笑的请求,要去帮忙平息战事,可是不知为何,时逢笑在跳跃的烛光中看到瞎眼婆婆仰起头,结满肉球的那双眼,竟觉得太过悲恸。
她无法落泪,可是时逢笑却似乎看到了,她的眼眶下逐渐湿润。
姜国太后为何会流落到大蜀,又为何会替齐天寨看守钱库?瞎眼婆婆没有将故事的本来面貌合盘拖出,她已年迈,无心无力揭开过往伤疤。
那日时逢笑送她至金平西门城楼上,她转过身,黑色兜帽被风吹落。
随后她放下竹杖,屈膝朝遥远东方跪拜。
时逢笑倏然听见她那满含沧桑日暮的声音再次脱口,金声玉振,响彻城楼。
她道:“这些年来,给时老先生徒添麻烦,老身愧对厚爱,今日一去无命来逢,万望先生见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