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自己走了,也便可以心安了,唯一的,就是没能多给她一些陪伴。
他曾经把对东方黎的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,处心积虑,要他不得好死,可人死后,他却恨不起来了,明明也是皇权下的可怜人,是皇帝手中的棋子,用则留,不用则弃。
这样想来,也不过都是同病相怜,杀他全家的是武德帝,那才是他该怨恨的人。
曾几何时,他细想过让他的孩子也以命抵命,可每每看到那双清秀又善意满满的眉目,他都会犹豫,不该迁怒于东方月,他知晓。
如今也是庆幸自己能留他一命。
他的徒儿,如今也是成大事的模样,心善却不愚,那可慈悲的心里,挂着的何止大虞皇都,更是这天下苍生。
一切都好了,此生再无怨恨,亦无遗憾。
……
沈弘弼跌倒在雪地里,上官明棠握着他的手,将那长枪深深地刺进了公子翊的胸膛。
沈弘弼微微抽动,眼睛半眯着,他虚弱无力地说:“若离啊,外公这一枪法耍得如何。”
上官明棠来不及擦去脸颊地泪水,直落在了沈弘弼的脸上,“好,外公的长枪耍得最好,爹也不及,外公可是要教若离啊?”
沈弘弼微微抬手,上官明棠忙截住,握紧又缓缓地落下,他听到沈弘弼说,“可不是要教吗,咱们若离最是聪明,学什么都快。我耍了这一遍,你可记住了?”
上官明棠抹了抹脸颊上的热泪,撒娇道:“若离没记住,外公要再耍一遍。”
“我们……我们离儿如今也会说谎了。”沈弘弼缓缓道,“平日……平日里学得最快,怎的今日就调皮起来了,外公都这般累了,实在耍不动了,待外公睡一觉,睡一觉再起来耍给你看。”
上官明棠泪如雨下,他低首看着人,不依不饶,“离儿不要,外公不可睡,定要再耍一遍给离儿看,外公……”
他哭得声嘶力竭,“外公不能睡,离儿还想学长枪,再起来耍一遍好不好。”
沈弘弼喘息着,断断续续地说:“好……都依你,外公都依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