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活两辈子,没得到过爱和善意,所以稍微得到一点儿,就想死死握在手里,捧在心尖儿上。
即便这点儿不确定的爱日后可能会变成玻璃渣,刺的他头破血流,他也舍不得扔。
爱恨这种东西,本来就难算。
裴醒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冗乱地想了些什么,大约是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,或者这两天陈长宁的温软善意。
他终于开始挣扎,动摇。
——小孩儿去触碰了长相温顺的猫狗,被咬一次就知道远远逃开,下次再见扔个石子以示报复。
他却贪恋抚摸猫狗时心里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可怜的慰藉,手里握着石子儿,不忍心扔过去。
裴醒咬着牙,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清醒点儿行不行?人心难测的苦你还没吃够?
裴醒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。
他没有清醒过来,还是转过身,朝着来时的方向,拔腿就跑。
耳边风声呼呼,他脑子里又在放着刚来陈家的时候,发生的一切,关于他隐秘的委屈,关于陈长宁小心翼翼的示好。一帧一帧,无一不是在刺他的心。
——裴醒,说句难听的话,这世上现在就只有她会对你好了。没了,可就真没了。
他心里这样想着,跑的飞快,恨不得再给当时鬼迷心窍的自己一巴掌。
没了,可就真没了。
这话循环在他脑海里闪过,炸得他脑仁儿生疼。裴醒咬着后槽牙,做好了拼了命也要从那些混混手里把陈长宁抢过来的准备。
回到原地一看,果然空无一人,他又跑进那条老巷,手里拎了一根随手捡的钢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