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长宁这才反应过来,赶紧投了币,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句,慢慢走到裴醒身边坐下。
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侧目,专注地盯着车窗外的风景。公交车开的慢,车内隐隐约约泛着些夏季独有的湿汗味儿。
陈长宁受得住汗臭,就是受不住闷气,但裴醒坐在靠窗的位置,她踌躇许久,观望了又观望,才壮着胆子抬起身子去开车窗。
她倒是想着赶紧开了窗户坐下了事,所以没注意到,她甫一凑近时,裴醒不明就里,被惊到了的反应:眼睫颤动着,呼吸一滞。
——是那晚梦里的潮湿香皂味儿。陈长宁每每洗澡,都爱抹上许多,再打出泡沫。大约跟那腌入味儿的腊肉一个道理。如今小姑娘出了些香汗,那香皂味儿就零零散散地挥发出来,连带着那晚的所有记忆,莽撞地冲进裴醒的鼻子和脑海里。
陈长宁重新坐下的时候,裴醒分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,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。
不过俩人终究一路都没再说话,裴醒性子淡,寡言惯了。陈长宁则是怕败好感,知道他喜怒无常,怕说了什么不自知的话惹到他。
下了公交车,又走了一段儿路,楼下有个不相识的爷爷在迎着夕光打太极,陈长宁觉得新鲜,驻足多看了两眼,裴醒无意识地停下,等着她。
没走两步呢,她又去逗阿黄,小土狗长得敦实,陈长宁喜欢得紧。
裴醒仍是沉默,没有催促,也没有自己先走。
等回到家的时候,就比预想的晚了那么几分钟。赵岚英早就等的急了,正打算换鞋出去寻,门开了,却是裴醒。
赵岚英的脸一下子沉下来,刚要发作,又见女儿那颗毛绒绒的头凑过来,“妈,我回来了……”
赵岚英变脸那叫一个快,直接越过裴醒,去接陈长宁背上的书包。
“妈还想着你找不着路去接接你呢,你就回来了。我们小宁真厉害,这么小就会自己坐公交了,饿不饿啊……”
陈长宁摸了摸瘪瘪的肚子,脸色微红,“有点儿……”
赵岚英就笑,带着柔软的、专属母亲的爱意:“妈买了橘子,在桌上放着呢。有一个特别甜的,妈吃了一瓣儿就舍不得吃了,留着给你尝尝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