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理永远是容易说出口, 不易入人心。
陈长宁比谁都懂,听了赵岚英的话,心里更像是压了一块儿沉重无比的巨石, 坠得她喘不过气儿。
她一直没说话,很安静地听母亲说。
“咱们都是小人物, 哪儿能跟他姓裴的比?裴醒现在就算意气用事不跟他爸回去, 在咱们家也不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前程。就好比他明明是大富大贵的命, 屈居在平城这么个小地方,日后也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“咱们一家人才是最没立场说什么的, 撵也没资格撵,留也没资格留。咱们就什么也别说,什么也别掺和,让人家父子俩自己处理就好。”
陈长宁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,带上门的一瞬间,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。
一抬头,裴醒就站在走廊尽头处, 刚从房间里走出来。
离得有些远, 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,只那双明月般清冷的双眼,格外的亮, 紧紧地盯着她。
陈长宁就那么站在原地, 两人视线交接,裴醒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,牵着她的手, 一同进了她的房间。
“岚姨和你说了什么?”他这话说是探询,倒不如说是肯定句。他根本就不用想,都能猜到赵岚英会和长宁说些什么。
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向来是人之常情。
陈长宁垂下眼帘, 咬着下嘴唇久久不吭声,过了好一会儿——
“裴醒,你心里怎么想的?”别人如何纠结有什么用,最后还是裴醒这个当事人的意愿最重要。
裴醒的眼移向桌上摆着的合照相框,脱口而出:“我不会跟他回去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不用担心,我去跟他说。长宁,我不需要那些荣华富贵,我就想过现在这种生活,我可以好好上学,想要的一切都靠自己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