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他微笑了。
乔若初的眼前,刹那走过来一位英挺俊逸的年轻军官,他的剑眉斜飞入鬓,双眸烺烺地盯凝着她,玉树般的身形俯过来,轻声道,“夫人,我先走了。来生见。”
乔若初伸手去挽留,眼前却只剩下刺眼的光线,哪里还有她的男人。
“他走了……”
她说。
“父亲”
林安感觉到父亲手中的温度一点点流失,知道这一刻来了,眼泪簌簌落下来。
……
遗体火化的那天,乔若初没去,她躺在林君劢生病后经常用的那张藤躺椅上,胸口紧紧捂着一张二人结婚时候的照片。
蓦地,她模糊的视线落在钢琴的黑白键上。
乔若初起身去抚琴,正不知道要弹什么曲子,空中飘来清朗低沉的男声:
问世间,情为何物,直教生死相许?天南地北双飞客,老翅几回寒暑。
欢乐趣,离别苦,就中更有痴儿女。
君应有语:渺万里层云,千山暮雪,只影向谁去?
……
乔若初的手指不由得跟着他的声音划出一个个键符,许久,她的手指都要抬不动了,那声音才突然断去。
只影向谁去?
最后,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,忽然间,自己的心肝被一寸寸绞去,痛得大汗淋漓,到后来,她以为自己死了。
脸上露出一抹欣然,她终于可以跟着他去了。
林安捧着父亲的骨灰盒回来的时候,见母亲跌坐在钢琴旁边的地板上,目光凝滞在手里的照片上,阳光照过来,她头顶上的几根白发尤为亮眼。
“妈妈。”
林安低呜着叫了一声,把父亲的骨灰盒抱到她面前。
他身后,沈约、辜骏和冒世卿、冯燕尔、还有几个孩子,魏同生和其他人,都睁大眼睛看着乔若初,谁也没有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