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那轿撵停稳,才被人扶了下来。

她在红毯的这一头,戴着沉重的凤冠,披着几十斤的翟衣,又蒙着个大盖头,摇摇晃晃,略显笨拙。

红毯的那一头,远远地,有人笔直地立着,一袭与她相称的大红喜袍,笑吟吟望着她。

接着,司礼太监一声宣,鼓乐声起,凤乘鸾便按照此前教习女官教的那样,双手各由一人相扶,迈着每一步都同样的步履,向前走去。

她微微低着头,两眼看着地上的红毯,心中默数。

一步,两步,三步……

九十七步,九十八步,九十九……

眼前,出现了一双与她的红绣鞋同色的绣金男靴,半隐在大红的王裙之下。

王裙依稀是用金线绣了降龙,再辅以绵密的日月星辰,山川藻火。

这应该就是那怂王阮君泽了。

“新王妃,向王爷跪拜,行礼——!”太监再宣。

凤乘鸾深信,那日她扬言要剜了他膝盖骨补身子的话,女官必定已经带到,于是双唇稍微抿了抿,向下拜去。

“臣妾,拜见王爷。”她这几个字,被教习女官专门训练了一百来次,唤得煞是婉转好听,却暗地里是咬牙切齿。

面前站着的人,笑得一双凤眸都弯了,看着自己盛装的新娘,在面前盈盈下拜。

按照北辰人的说法,这一拜,便是新娘认定了面前的男人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夫君,是整场婚礼最最重要的一拜。

她今日拜了他,这辈子就再也不准拜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