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前这个弥留中的女子,对他有再造之恩,可二十年的倔强,那简单的“娘亲”二字,却终究没有说出口。

他能做的,也只有跪在她的床边,送她最后一程。

“好的,你不用开口,我明白。”她欣慰地笑,甚是满足,艰难挪动拇指,在他的手背上,留下最后一抹温度。

“玉郎,你天生的缺陷,罪过在我,你这一生所受的苦,也罪过在我,对不起……!”

“什么?”阮君庭眸光晃动,看着她,眼角狂跳。

月瀛无限遗憾,残泪从眼尾滑落,之后破碎,“可惜,我尽力了……,再也等不到你的下一个十年了……,玉郎……,吾儿……”

她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,缓缓合上,便再也没有睁开。

阮君庭双手握着她的手,静默跪在床边,缓缓将额头抵在她渐凉的手背上,嘴角压抑地绷成一条直线。

“你说什么?你说的最后两个字是什么?你给我醒过来!再说一遍——!”

“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——!”

民间传说,每个人的心,都天生有九窍,可若是哪一窍被迷了,就终其一生也解不开。

他执迷于无情。

执迷于沉默寡言。

活着,仿佛只有越痛苦,才越警醒。

于是,面对心爱的女人,不肯道破。

面对生身之母,也至死不能相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