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如其来的一切,让月瀛险些晕过去,她颤抖着手去扶他,“快起来,你真的是我的玉郎孩儿?可你……”
阮君庭握着她的手,与她相望,笑容和悦,却始终有些许无法亲近的疏离,“阮玉郎已死,如今复生的,便是九方盛莲。然,生身之恩,永世不忘,今日相认,便是想了却圣女毕生之憾,以尽寸许孝心。”
“玉郎……”月瀛依依不舍将双手从他掌中抽出,退后一步,双手广袖高举过顶,之后,躬身大拜,“我太冲圣教,自九御开皇时起,千百年来,只奉九方氏为主,如今太子殿下死而复生,九方氏血脉重燃,乃是我皇朝复兴之兆,月瀛愿率天下教徒,追随殿下,永不背弃!”
……
由此,九御皇朝的鼎足之势,皇权、政权与神权,阮君庭便一人得天独厚地坐拥其二。
只要当今君皇行宇大帝一驾崩,他凭借九部长老和太冲圣教的支持,便可立刻登基称帝,到时候铲除姜氏,痛报灭族之仇,复辟九方氏皇朝,一切都是轻而易举,顺理成章之事。
然而,那些又都是别人的事。
七十多年前的灭族之恨和濒死时的绝望不甘,早已依稀如旁人的记忆。
历经尘世烽烟的反复洗礼,在阮君庭心中,他只是太仪城冷宫中走出来的那个一无所有的孩子。
他要的,只是实实在在的,可以互相取暖,相濡以沫,相依为命的人而已。
在他心中,九御的皇权,九方氏的仇恨,就如同那太冲山中几面之缘的生母一样,都太过遥远,远得让他意兴阑珊。
他站在高处太早,又太快,这世间的繁华早就尽收眼底,一览无余,再加上本就没有野心,又天生了一副懒性子,竟然从来不觉得做皇帝是件什么好事。
让他夙夜精勤,亲政爱民,不如抱着凤姮睡个懒觉。
让他坐拥江山,开疆扩土,不如煮上一碗白水面,坐在桌边托着腮,逗凤姮一笑。
凤姮……
他想到她可恨的小样子,就会不自觉的在眼眉和唇角挂上笑意。
如果她连随他踏过太冲山的资格都没有,他还要那九御的皇位做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