喂到一半,她忽地想起自己堂堂“斥候”,怎就混成了“伺候”?
然而刚喝完药,公输宇又开始喊苦,想吃蜜饯。
但军营哪来什么蜜饯。
柳如颜没辙,跑到伙头兵那里讨了几颗甜枣。
一顿忙活下来,待到日薄西山,北极星初现时,白芷踏着倾辉暮色,将一碗浓香四溢的百合莲子羹,端到柳如颜手中。
眼下正值盛夏,哪怕士兵操练,也不会挑日头最毒的时候,而白芷却在山野间四处寻蜜。
他肤色白净,作为医者平时都待在帐中,今日却因为暴晒,露出衣外的部分泛起异样的红,后颈附近更是脱了一层皮。
柳如颜从未见过这样的白芷,她心下十分过意不去,当即拿凉水浸了条葛布巾子,替他敷在颈后。
“回去涂点药就好,不碍事的。”白芷用手捂住巾子,眉眼温和,言语之间丝毫不见怨气。
敷了一阵,白芷便回去涂药,临走前又替公输宇把过脉,让他好生歇息。
人刚走,公输宇便不阴不阳地道:“你与苟大夫的关系像是极好。”
柳如颜反问:“患难之交,你说能不好?”
公输宇不屑:“当兵的谁不是患难之交,可利益当前,谁又不是为了争功往上爬。”
“并非你想的那种。”她摇头。
说罢,她拿指腹试了下莲子羹的温度,不烫不凉,正适合入嘴。
“可以喝了。”柳如颜扶他坐起,调羹轻轻搅拌碗底,汤汁浓稠香甜,上面还浮了层暗红色的枸杞。
她舀了勺枸杞莲子,送到公输宇唇边,张开嘴道:“啊——”
然后一勺兑到他口中。
公输宇被灌了个满嘴甜香,脸上却嫌恶:“不用你喂,我自己来。”
柳如颜微微皱眉,把碗递了过去。
这碗药膳的手艺无疑是极好,公输宇小口喝着,甜汤很快就见了底。
被人伺候一天,公输宇气色好多,脸颊透出微薄红润,但他任是颤巍着身子,气若游丝地抬起手指,吩咐柳如颜忙前忙后。
“小兵,去给我打盆热水洗漱。”
“小兵,替我净手。”
“小兵,去外面端个夜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