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美人儿别往心里去!”李云凌笑嘻嘻道:“我本就欠你一命……”
孰料,她话音未落,眼前这虚弱卧于榻上的青年却淡淡地反问了句:“姑娘武功之高,绝不至于伤于几个浪人之手。那晚‘误入’龙氏医馆,恐怕不是巧合吧。”
“……”李云凌没想到自己的小伎俩这么快就被戳穿了,心里暗暗叫苦,张口结舌地瞪着他。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时,苏烬却恰巧从门外走了进来,手里还端着药汤,大嗓门道:“沈先生,您是大夫,可别嫌弃我们这些外行熬出来的药啊!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,李云凌竟隐约看到了沈长河眼中一闪即逝的厌恶。
难道他还在怀疑自己和苏烬的用意?她正胡思乱想着,却见沈长河缓缓撑着床坐了起来,十分有礼貌地接过苏烬递过来的药碗,长长密密的睫毛垂下敛去眸光,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!
……他这豪饮的动作,实在出人意表。可动作虽然潇洒,脸上那随即变得扭曲痛苦的神色却让李云凌瞬间就明白过来了,拊掌大笑:“天,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怕苦!”
沈长河雪白的脸立时就红了半边,先是赧然,后又有些愠怒:“苦痛二者,人人避之唯恐不及。余惧之,有何不可?”
“得了,少掉书袋!”李云凌哄然大笑:“腐儒气息!好好说人话不行吗?说真的,你……真是沈慕归的儿子?”
沈长河放下药碗,叹了口气,反问:“徐曼舒告诉你的?”
“啊,是啊。”李云凌不明所以地应道:“就是那个女先生。”
“果然……”
沈长河蹙眉,只喃喃自语了一句,旋即脸色如常地答道:“传言中,确是如此。”
李云凌作恍然状:“难怪——你们长得好像!”
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倒叫沈长河起了兴趣:“你见过沈宴?”
他不称沈慕归为父亲,却直呼其名讳,这在过去是大不敬。但如今已是合众国治下,但凡接受了些墟海以外思想的先进青年都不甚在意此种情形:因为,直呼父母姓名也算是“舶来品”之一。李云凌点头,然后又摇头:“其实没见过本人。我出生的时候,他已经死了两年了。只是,我曾见过他的照片和影像,那时正是沈宴先生意气风发……”
却在注意到沈长河脸上那化不开的凝重之际,讪讪地戛然而止:“对,对不起,说到你的伤心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