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臣已把人带到会客厅了,”裴轩不紧不慢答道:“只是,沈小公子行动不便,无法前来拜见将军,还请……”
“我去找他!”
没等裴轩把话说完,心急的萧大将军就一阵风也似的疾步而出。路上,所有碰见他的文武官员都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,可向来都会还礼的将军本人却顾不上这些,一口气跑到会客厅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,一推开门就高声道:“易风!”
易风是沈长河的字。只不过如今西风东渐之下,男子之间很少再以字或号相称。因此他这么一叫,屋中端坐于轮椅上的黑发青年似乎愣了一下,才抬起头来。
四目相对,一时无言。
眼前的年轻人刚及弱冠之年,身形修长瘦削,披着一袭玄色大氅,洁白里衣勾勒出腰部纤细优美的轮廓。漆黑长发流云般披肩垂下,并未束冠,而是仅在发尾处用一根淡色丝带束起,一张本该绝美的脸却甚是憔悴苍白。
可对于此时的萧子业而言,眼前之人的形貌却与回忆中的另一人的身影重合了起来——
“……慕归叔叔,是你吗?”
年轻的将军梦呓般地唤了声。青年拱了拱手,修长羽睫掩映下的桃花眼看不出多余的情绪:“在下沈长河,参见将军。”
直到此时,萧子业才缓过神来,有些尴尬地笑:“不好意思。上次见你时你还不到我胸口那么高,没想到八年后再相见之时,竟已经出落成个英俊的大小伙子了。”
萧子业比沈长河年长近九岁,勉强可算得上哥哥辈的,可这语气却像极了长辈对晚辈的那种语气。沈长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道:“多年不见,将军也是愈发英武不凡。”
一番客套之辞和商业互吹过后,萧子业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到了他的腿伤上去:“长河,你这伤……”
“不要紧,已经不疼了。”沈长河淡淡道:“只是,以后可能会落下残疾。”
他说的轻巧,可萧子业却登时就火了:“什么?哪个混账王八蛋敢把你伤成这样的!哥哥宰了他全家!”
试出了这样简单粗暴的反应,倒也并不出乎意料。早在太原隐居之时,他就多少听说过西南将军萧子业的传闻——幼年失怙,由前任将军(同时也是自己亲生母亲)嬴风养大,性子也像极了嬴风本人:暴戾,急躁,张扬,无所畏惧。加上萧子业本人又是男子,本就比身为女子的嬴风性格要更加粗犷一些,如今一看,和传闻似乎并无出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