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凌沉吟道:“这倒也是。你说国府想杀你,是因为西南军政府的存在威胁到中央集权了吗?”
沈长河没回答她这个问题,而是悠悠地叹了口气。这时,小二也终于把酒菜都端了上来,于是他拍开泥封,倒了满满一碗的西风烈,道:“西北特产,尝尝?”
“跟我拼酒?将军可是太失算了。”李云凌面带嘲讽之色,随手接过一口灌了下去——
然后咳嗽得惊天动地,甚至摔碎了酒碗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!”李云凌几乎是本能地道着歉,一边忍着咳嗽一边伸手去捡瓷碗的碎片,却不料下一刻胳膊就被拉住了。沈长河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:“我来。”
说罢,不由分说的,他弯下身子就要替她把碎片捡起来。小二也已经适时地冲了过来,忙不迭连声劝阻:“别别别!两位爷继续用餐,这种事小的去做就好!”
“真的太对不起了,是我不好!给你们添麻烦了!”
李云凌捡也不是,不捡也不是,于是拼了命一样地对着小二连连鞠躬致歉。她还想说些什么,沈长河先微笑着道:“有劳。”转过头来,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忽然问了个让她十分生气的问题。
“你这三年过得不太好?”
“你派人监视我?”下意识地说出六个字,她随即后悔地改口道:“不是,我过得好坏关你什么……”
“听唐夫人说,你这几年喜怒不形于色,也没怎么笑过。”不甚明亮的灯光之下,沈长河俊美无俦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近乎悲悯的神情:“这次见你,竟觉得有些陌生了。”
“将军是特地来取笑我的?”李云凌喝得太急以致酒劲儿急速上头,眼前的景色都有些花了,可她还是冷冷道:“李某自己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,将军实在是太多虑。”
沈长河被她怼得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。
当初,是大环境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,也改变了他的性格;而如今,眼前这个让他莫名牵挂了数年的姑娘,人生轨迹和性情却也因他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。
他确实后悔了。
后悔到什么程度呢?后悔到,他这次进京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她安身立命之所,发起心理攻势,试探她、诱惑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。更可悲的是,“对不起”这三个字,以他如今的身份和立场,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