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轩走到他近前,默然俯视着眼前年轻的将军,恍然间以为自己是又见到了嬴风——那个他辅佐了半辈子的女将军。
说也奇怪,沈长河明明长得完全不像嬴风,可举手投足、行事风格在某些特定情境下,与嬴风相比毫无二致:比如,嬴风就很喜欢跟手下的文官武将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、启用的也大都是偏才、怪才,他也一样;嬴风于政事上擅长为自己进行舆论造势,他也一样;嬴风从不忠于任何个人、势力或信仰,从始至终只忠于自己一人,他也一样;甚至就连嬴风不喜欢且不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这一点,他也和嬴风一样……
血脉传承,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。
裴轩一面心疼着他,一面郑重道:“国府手段虽然下作,但老臣……我还对付得了。俭之那孩子虽不是云凌那样的高瞻远瞩之才,但若论守成绝对绰绰有余。公子尽管放心出征,后方有我们,不会出事。”
闻言,沈长河终于从地形图上移开了视线。他转过头疲惫而温和地看向裴轩,最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:“多谢。”
生死存亡之战(二)
这个寒假对于谢忱舟而言,简直是无聊到家。
她这边刚刚一放假,义父那边就非常突然地带着军队出征。一听说是要打东瀛鬼子,她激动万分地想请求随军出征,然后理所当然地被“请”了回来,被迫老老实实呆在凉州、哪儿都去不了了。
戴着面具的男人又一次找上了门。这回,这位“李先生”还带了另一个人,大白天戴着个帽子遮住大半张脸,谢忱舟只能看见他黧黑的下半张脸和鹰钩状的大鼻子:看这相貌特征,很明显是个身毒国人……
身毒国?!
记忆深处某些绝不愿被翻出来的片段登时潮水般汹涌而来。谢忱舟渐渐拧起眉毛,刚想发问,这人就主动掀了帽子,老实怯懦地说了声:“谢,谢小姐。”
汉话说的很生硬,比她稀薄的记忆中还要生硬。谢忱舟眼中立时之间就冒出了火光:“是你——”
当年那个夜晚,姐姐被杀的时候,这个人就在场!
他们果然没死!
“我姐姐……我的姐姐!”她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,抽出腰畔的小剑就要割向这人的喉咙,却听蒙面人悠然道:“你姐姐不是他杀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