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送走萧珩没多久蹇鸿舟又回来,看着桌上的点心阴阳怪气道:“萧珩这么心灵手巧,他做的东西是不是很好吃?”他也不等岳甯如实的回答,手肘在桌上一碰,那两碟糕点从桌角推落,碗碟尽碎,蹇鸿舟低头看一眼地上散落,蒙了灰尘的点心,满意笑道:“脏了的东西不能吃了。”
岳甯哪里看不出蹇鸿舟幼稚的伎俩,却懒得和他计较,抬眼瞥他一眼道:“自己收拾干净。”
她看见地上摔散的绿豆糕,却想起方才萧珩替她擦拭的轻柔,心底忽然有点不舒服。
四月初十,天灰茫茫,奉月教设宴百余桌,且在洛阳城各个酒楼均设宴席,任往来人士喝酒吃菜,不取一文,酒楼歌女低吟浅唱《南有樛木》:
南有樛木,葛藟累之。
乐只君子,福履绥之。
…… ……
歌声悠扬,空灵婉转,拨动心弦,撩起洛阳渐浓春意,满城飞花吹入街巷。
岳甯卯时初就被沉碧唤醒,一行人替她梳洗打理,一套宝石金簪缀发,黛眉轻扫,朱红口脂在唇上晕开,侍女拥着她换上那件红如云霞的嫁衣,重叠繁琐,轻纱丝绸,长裙曳地。沉碧拿起一条软红金帕给她盖上,岳甯不喜视野被挡,便取下帕子。
八人齐抬的朱漆软轿已候在门口,身后跟着长长一条队伍,放眼望去全是红色。沉碧撩开轿帷让岳甯上去,岳甯两世都没成过亲,前世说是纳娶夫婿,也不过是设宴席便了事,如此隆重还真是头一次。
轿子慢悠悠地走着,岳甯撩开轿帘,沿街大红灯笼开道,喜布悬树干上,锣鼓喧天,敲敲打打,炮仗声砰砰炸响,向来冷清的后院热闹非凡,两路已挤了些人,岳甯一眼便看见蹇鸿舟,他没站在拥挤的人群里,手上提着一盏大红灯笼,脸上却没甚么表情。
岳甯放下轿帘不去看他,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,绝不能有丝毫差错。
兰汀院前聚了一批人,见八抬花轿过来忙让开一条路,萧珩已在堂中等着,心也随着轿子停下骤然一跳,他听不见锣鼓炮仗声,也听不见宾客在耳畔的恭贺,天地仿佛刹那安静下来,他的眼里唯有掀开轿帘,穿着大红嫁衣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岳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