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宁颔首应声。
蹇鸿舟跟着晋林去了他处,萧珩则跟在岳宁身后,穿过数条纵横交错的长廊来到一座石桥前,那座石桥有些破旧,桥下溶溶河水静静流淌,绿叶掩映着几丛娇艳欲滴的芙蕖。
这座小小的石桥连接着萧珩的饮翠居,岳宁已经许久没来过,原来桥上两侧已长了潮湿的青苔。她忽然慢下脚步,牵起萧珩的手。
萧珩忽被岳宁牵起手,垂眸看她,岳宁展然一笑,萧珩浅浅的勾起唇角,脖颈蒙上一层羞意,却反拢住她的手,十指相扣。
他们携手走到院子门口,萧珩默念匾额上“饮翠居”三字,刚踏入院门,那棵开得艳丽的紫荆树就撞入眼里,它的枝头长满一簇簇紫荆花,繁花似锦,尽态极妍,待秋风来,便会簌簌飘下,落红满地。他困惑的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,不自觉走过去手贴上树干,这里凸起的纹路他好像都一清二楚。
有一片花瓣飘落在他肩头,他抬头望那开了满树的紫荆花在枝头摇曳,猛然生出别梦依稀,重回故园之感。
岳宁亦有些感今怀昔,前世后来之时,她再也没见过这棵树开花,只有枯叶满地,他初搬到院子就喜欢在这棵树下看书练剑,有时兴起,他会摘下花瓣自己到灶房做紫荆酥,他不爱吃,可是岳宁喜欢吃,他做的紫荆酥香甜可口,酥脆不腻,便是外边也买不到这么好吃的糕点。
岳宁忽然有些嘴馋,道:“我明天想吃紫荆酥,你会不会做?”
萧珩敛起情绪,摇头笑道:“你想吃,我便学。”
岳宁满意颔首,似想起了什么,又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塞到他手中,“拿去,定情信物。”
“岳姑娘……”
“你叫我什么?”
萧珩顿了顿,目中柔情脉脉,轻声唤道:“阿宁。”他这才低头去看手中之物,那枚玉佩半个巴掌大小,躺在手心冰凉,他的血液在目及玉佩上雕刻的螭纹时忽然沸腾,发颤的指尖描摹着玉佩的纹路,他脑中桎梏的记忆忽然松动,紧紧被压制的透骨哀伤遍及骨髓。
这枚玉佩,这枚玉佩。
眼前一切被拉长,尘封的,像是蒙尘的画卷被压在角落的记忆缓缓展开,浮现的画面彻底卷走他恍惚的思绪,随着时光倒转,他的世界忽变空旷,耳边飘荡着谁的喃喃低语,谁厌弃的话语像利刃一遍一遍的扎在心上,他看见破旧的牌匾歪歪斜斜悬在门上,看见这棵树早就枯死,看见石阶上爬满青苔,屋里不知谁在低咳。
萧珩被岳宁扯了一下衣袖,他恍然从方才的幻境回神,便又跌入另一个恐怖的幻境,他看到岳宁身旁的重影,重影的她没有笑意,只用冷漠的眼神注视他,而她身旁站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正对他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