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宁撩袍坐下,黄钰就开门见山道:“我听人说你灭了无缘谷,可有此事?”他语气淡淡,神色平和,仿佛只是聊起茶余饭后的消遣话。
岳宁道:“确有此事。”
他也不问缘由,夹起一箸菜放到岳宁碗里,“吃吧,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,外面的菜不合你口味,我看你略有清减,这段时日受苦了。”
师父待我真好,哪怕再胡作非为,也不会斥责一句。只是前世师父把教主之位传她之后,从此就再无音讯,她那时派人天南海北的找,怎么也找不到,也不知师父究竟去了哪里。
黄钰慈爱的目光让岳宁鼻子微酸,她拿起酒替两人满上,道:“师父,徒儿敬你一杯。”
这壶酒是罗浮春,色泽如玉,入口蜜甜,是不可多得的好酒,师徒二人饮酒“遥看瀑布挂前川”,算是好酒配好景,不知不觉一壶酒就见底。黄钰的酒量比岳宁好多了,几杯下肚依旧双目清明,反观岳宁双颊微红,话也较之前多了不少。
岳宁突然想起一事,面色凝重道:“师父,我这次回教途中遇见炎海西月岛的人,他们屠了明德镖局,只余下总镖头之子蹇鸿舟一人,我那时在他们身上留下百足香,教中饲养的鸦乌已追踪而去,我也命影十二挑了几名好手跟去,这次一定能找到西月岛的位置。”
黄钰听她说起西月岛时面色就不大对劲,待听到岳宁已派人追去,面色一变,本欲出言阻止,却按捺不住积压许多年的情愁,只低声道:“好,若是找到西月岛便告诉为师,为师同你一块去。”若是这次真能找到,只望她莫要怪他。
岳宁应声,黄钰又道:“你昨日带回的男子不错,这世上最难得的是痴情人。”萧珩叛出师门,杀害同门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,江湖上众说纷纭,却无一例外都是在骂他心狠手辣,丧尽天良。
黄钰忽然叹气,神情低落。岳宁知师父又是想起前尘往事而感伤,不愿他如此,转移话题道:“萧珩不日后会自废武功,不知师父可否替他挑选一门合适的功法?”
黄钰奇道:“师父以为你会把焚海奇经传授于他。”
岳宁蹙眉,想都没想道:“这万万不能,师门有师门的规矩,他既不是我的弟子,断然不能习焚海奇经,我们万罗塔的神功亦有长处,不见得就比焚海奇经差,我也不必非要把师门内功传授于他,坏了师门的规矩。”
黄钰却听出这个好徒儿对萧珩虽是有情,只是这情尚浅,怕是远不及人家对她的一半情分,又是一叹,转念一想这样也好,岳宁日后接任教主之位,总不能被这些儿女情长绊住,倒不如做个薄情之人。
黄钰道:“好,一会随为师去万罗塔替他选一门功夫,你需要记住,他自废武功后身体虚弱,要好生调养一番,不然坏了身骨,落不着好处。”
师徒二人吃饱喝足后,径直去了万罗塔。万罗塔巧夺天工,层次分明,如擎天一柱,直插云峰。塔外戒备森严,有十多名弟子外围严加看管,塔内机关无数,如果不熟悉塔内机关,一不小心就会被射成筛子。万罗塔中收藏自奉月教创派以来搜罗到的各种神功妙招,数不胜数,幸而奉月教以前是隐士门派,江湖闻者少之又少,才会不知教内有一座“宝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