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逍蹲下,把被风吹歪的木碑重新扶正,拿火折子点燃余下的纸钱,雨还在飘,他便打开纸伞挡在坟前,“没想到这么久你才来看他,他一个人在这里,不知道有多孤独。”
岳宁好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,她久久没有回神,迷茫道:“他有没有留下书信?好端端的,怎么就……”
她骤然想起墨意一字不落转告的话,什么天涯何处不是家,什么云游四方,她那时还暗道萧珩洒脱,原来这些都是假话,他一个人回到这里自尽了。
殷逍从怀里取出一方帕子递给她,岳宁打开,是她亲手砸烂的玉佩。
“他死前,身上除这枚玉佩,也只剩下翠微剑了。”
落花飘落在坟前,淡粉的桃花浸在泥水里,岳宁从花瓣上踩过去,她站在萧珩坟前,看着黄昏下孤单单矗立的木碑,心突然抽丝剥茧的疼。
她还记得,上一次和萧珩说话,是三年前他哭着哀求她的原谅,她便亲手打碎那枚他视若珍宝的玉佩。
这么久以来,她气早就消了,不管是蹇鸿舟,还是莫云中,从来没他想的那么重要。
她只是怨他竟然瞒着自己。
岳宁两世从没猜过萧珩的心,她注视着碑上四个小小的字,想着殷逍方才说的话,此刻所有不解之处突然明了,难怪前世他身体越来越差,难怪他今生这么决然的离开,所有的起因不过是因为,自己不要他了。
他就因为这种在岳宁看来微不足道的事自暴自弃。岳宁抚着木碑,指腹沿着字迹往下滑,仿佛眼前不是一座冰冷的碑,而是活生生的他站在面前。
他等了整整两世,从没有得到过她倾心相待,他在兰汀院等她回心转意时,是不是非常痛苦?
他一个人筋疲力竭走回姑苏时,是不是很绝望?
或许当时的他已经没有绝望,冷落他那么久,心早就该如死灰沉寂。
岳宁忽然怨起萧珩,难道没了她,他真的就活不下去吗?仿佛他的命只为她一人而活,他的世界亦只有她一人。
她心里酸涩难受,无数怒火积压心口,张济桥从身后想牵起岳宁的手,岳宁挥手打落,不看他黯然的神色,她满脑子想的都是——原来她和张济桥每个缠绵的夜晚,萧珩已化为枯骨长眠黄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