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听从她的意见去买假发,算了算钱,这点钱根本买不了一台终端,连一瓶一级灵墨都买不了。
还是攒起来,现在什么都做不了,我要再等。
“耗子姐姐——”楼下有人喊我。
我探出窗外,爬过楼梯,到达那天抢我卫生棉的小孩面前,拿下身后背着的大袋子,他递给我十块钱。我拉开袋子,里面蠕动着食腐虫和蟑螂,都是我打扫时装进来的。
他扛起大袋子走远,我原路返回。
十块钱买了一大兜虫子,他会用十二块到十五块的价格卖给速食品老板,老板会将这些虫子制作成一团团蛋白块,以一块钱一块的价格出售。
下区没有巨龙烧,没有大酒楼,没有锁车站。
只有虫子和人肉制作的食物,毫无收敛的侵犯的眼神和行动,还有遍地佝偻的半截腐烂的腥臭的人,一旦从交界处的旅馆走出,往地下再走几个街区,就可以看见团团躺在地上的人,有人活着站起,有人永远死去。
被叫做虾米女人的血漏母亲洗袜子内裤一个月最多可以赚一百块,而这是个淡季,她这个月只赚了三十块。
和我交易虫子的小男孩变得更高了,他一天得吃三个蛋白块,但他只吃半个。
于是我二百六十元只剩下六十元,但他妈妈仍然没能熬过这个星期。
阿大说,耗子,有坐在那里掉眼泪的时间,把床单换了。
我拖着带有凶案现场的床单填进破旧的洗衣机。
“阿大?我们不能搬到上区去么?”
“试过了,打输了,就更上不去了,”阿大叼着烟,重重地咳嗽几声,“耗子,干好你自己的活儿,别跟拉稀似的从屁眼里崩出一坨坨没用的同情心。”
阿大说话真难听。我抱着胳膊想了很长时间:“阿大,你借我两千块钱好不好?”
“你是不是想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