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师姐捏着眉心思索,她本是一个思考单纯的剑士,跨不过的坎就拔剑斩过去,在这件事上她总是合格。
但是在别的事上,她认为她总是犯错,每件事都没做好,甚至不断回想,想起她在购物中心对妖狐拔剑的一幕。
我师姐对我的感情其实很难用语言来形容,因为我们的年幼生活没有交集,互相见了面说了话的时间加起来也只有短短的几天而已——即便不考虑她身为凤吟山之主的责任,她也觉得我在她心里沉甸甸的,我和从命都很沉,她想起我们还快乐地活着,每天吵架吃饭胡闹叽叽喳喳,就像她在后山远远听我们做游戏一样感到欣慰,即便她做错事,只要不牵扯我们,她就一往无前。
但好像牵扯到我了,我师姐的一往无前立即急刹车,还要倒退几步。
不知道是否是计算力达到巅峰,还是她太累了,脑袋昏昏沉沉地疼着,软软地跌在床上,抱着头蜷缩起来。
她落在希夷眼里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幼崽,很想过去叼起来舔舔伤口。所以希夷裹着毯子蹑手蹑脚地爬上我师姐的床,嘴里的胡说八道都酝酿好了,打算糊在我师姐身上,但她猛地一扑来,猝不及防地看见师姐沉默地掉眼泪,像个十六七岁失恋的女高中生,只是我师姐哭起来没有声音,脆弱又坚强,眼神凶狠,拔剑而起,就要挖掉狐狸那只还完好的眼睛。
希夷啊呀了一声,让过师姐的剑,捂上眼:“我没看见。”
师姐擦掉眼泪: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不要说得好像我第一次大半夜爬你床啊!”
师姐想了想还真是,希夷每天晚上溜上她的床几乎是惯例了,她这么问,反而显得心事重重。
收回剑,希夷的外衫被剑气划了几道,一露肉,狐狸就婀娜起来,再次贴近师姐:“说你是小朋友是喜欢你,怎么还受伤得哭鼻子了?”
师姐冷言冷语:“不必喜欢我。”
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无事,睡觉。”师姐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,希夷不厚道起来:“你师父又死了?”
她这妖就是不好好说话,什么叫“又死了”,这话可是专门往我师姐心头戳,师姐不言语。
“你师弟死了?”希夷就没想点儿好的,虽然她想的方向特别正确,往我们这座山上靠拢,但是想法特别不吉利。
师姐仍然不言语。